又在哪裡,過得怎麼樣,幾時才會再派人來救她一家。難道北平眼下的情況就真的那麼危急,連個口信都捎不出來嗎?就算他沒有人手,跟陳家打聲招呼也行吧?如果擔心走漏風聲,那麼,只要有一句暗語就好,一句他與她都知道的話,隨他喜歡“笛子”、“河燈”還是“螢火蟲”,她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平安,不要象太孫那樣,甚至連是死是活都沒個確切的訊息。
也許……他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回想起過去這幾個月發生的事,覺得他們章家人沒那麼重要了,即使不費心思報個平安也無所謂,是不是?
明鸞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將這個念頭趕出了自己的腦海,深呼吸一口氣。算了,現在的她,沒空想這些有的沒的,朱翰之遠在天邊,她還是專心想想自己到了廣州後要怎麼找那位指揮使司副使大人說話的好。
郭釗站在船頭,望著明鸞一行兩條船消失在薄霧之中,回身走回樓艙內,道:“章家姐弟走了。他們走得倒快,象是生怕我們變卦似的。”
曹澤民咳了幾聲,略平了平氣息,淡淡地道:“人家對我們有戒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即便你我一再示好,也是無用。那位章三姑娘有一句話說得極好,人命結下的仇哪有這麼容易化解的?我們雖不曾殺過章家一個人,但為著我們自以為是的報復,章家無端被抄家流放,骨肉分離,途中又死了幾個孩子。他們心裡早就恨我們入骨了。這位三姑娘只是給我們點臉色瞧瞧,已經算是極寬仁明理了。”
郭釗慢慢走到他榻前坐下:“我以前跟她打過幾次交道,雖然年紀小,又帶著點野性子,但這小姑娘確實有些不凡之處。她居然能認出馬鈴薯與玉米這兩樣作物,還知道它們是高產的糧食而不是花草。雖然她說她不懂種植之法,但我瞧她神色,恐怕多少是知道的,只不過忌憚著我的身份,才不肯承認罷了。我原想著,先生生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找到這幾種作物的種籽,想要為大明百姓多添幾種高產的糧食,卻因為船隊行事不順利,我們又只顧著為先生之死傷心,竟耽誤了先生的大事。如今無人知道種植之法,我在莊子上用最好的水田試種玉米,收成卻不盡如人意,用旱地試,也總不得要領,而馬鈴薯雖種出來了,叫人試吃時居然有中毒跡象。這跟先生生前所說的差得太遠了,若是章家三姑娘果然能幫我們將這兩種作物種成了,便是讓我跪在章家大門前磕頭賠罪又如何?拿了我的性命去,也是心甘情願的。”
“人家既然不願意,也彆強求了。”曹澤民又咳了幾聲,“若是逼得急了,惹惱了她,豈不又添了你的罪過?即便是先生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的。我瞧這章三姑娘是個聰明能幹的孩子,你別惹她,只管敬著她就是,若日後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咱們悄悄兒幫一把好了,也是補償一番的意思,卻不必叫她知道。”
郭釗看了看師兄的神色,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應了,又笑道:“二哥似乎咳得比先前厲害些,可是覺得冷了?我叫人拿暖爐進來吧?”
曹澤民淡淡地道:“這又何必?那上好的銀霜炭一斤值多少銀子?我多添一件衣裳就是了,你不必費那心思。”
郭釗還要再勸,曹澤民卻先一步開口:“先前我叫你考慮的事,可有結論了?”郭釗臉色一變,低下頭去,半晌才蒼白著臉道:“二哥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其實……師母原也不是為爭權奪利,才幫助皇帝奪嫡的,原是叫皇帝誤導了,以為悼仁太子害了先生,才想著將他除去,好為先生報仇。如今師母也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誰了,早已後悔,若能報復皇帝,她想必也不會在乎什麼權位吧?”
曹澤民沒有吭聲,他其實看得分明,也許安慶大長公主最初是這麼想的,但在建文帝登基後,她受到無上禮遇,心思多少有些變了,否則後來也不會對建文帝產生了這麼大的怨氣,以至於對方不再顧慮她往日的功績情份,直接撕破臉對他們師兄弟下毒手。若她安分地過著自己的清靜日子,好生安撫底下的人,建文帝也沒必要跟她一個****過不去。先生留下的人手算什麼?只要安分守己,不過是些小官小吏、生意人與地主,先生留下的產業又算什麼?天下富商與大商號多了去了,況且安慶大長公主在先生死後已經處理了大批店鋪,皇帝廣有天下,還怕那幾處鋪子田莊麼?不過是因為他們這一門的勢力漸漸坐大,加上又有先生遇刺那一樁公案,才引起了建文帝心生忌憚罷了。
曹澤民再次抬眼看向師弟,心中明瞭,對方的選擇,就意味著同門中大部分人的意向,若是連這個師弟都無法說服,他索性回德慶去繼續當軍戶得了。
郭釗見曹澤民遲遲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