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呢,便是賠上我這張老臉,我也不能叫親家受累”
“父親”章敞聞言急了,“不行的,兒子已經答應了……”
“不是你的東西,你答應個什麼勁兒?”章寂兩眼一瞪,重重地跺了一下柺杖,“你怎麼不答應把柳同知家的財物送給知州大人呢?枉你自幼熟讀聖賢書,連這些粗淺的道理也不懂,連虎哥兒都知道別人家的東西不能拿,你還不如他一個孩子明事理呢”
章敞漲紅了臉:“父親,今日原是陳氏放肆在先,您不怪她也就罷了,怎的還罵起兒子來?我知道,咱們家自打南下,幾年來一直靠著陳家接濟,你自覺得了他們的好處,便直不起腰來,遇事便處處退讓。可如今我們家不比以往了,且不說二哥已是官身,一旦北邊……”他頓了頓,“一旦大哥接我們回去,我們就再不必仰仗陳家過活了,到時候回報一二也就是了,您怎能在兒媳婦面前忍氣吞聲,由著她胡鬧呢?”
章寂揚起柺杖就給了他一棍子,氣得吹鬍子瞪眼:“就衝你這話,媳婦說的就佔了理,你叫我怎麼直得起腰來?我沒把你教好,讓你變成如今這副無恥的模樣,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親家?你也不必去找知州大人了,我現在就一柺杖將你打死,你說過的話自然一筆勾銷,日後見了親家,我也不至於沒臉見人”說罷又打了他幾棍,棍棍都使了大力氣,直接章敞打得鬼哭神嚎。
但陳氏只是低著頭,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
章寂眼角瞥見她這模樣,心中暗歎,知道她主意已定,是不可迴轉的了,即便強求也沒什麼好處,心中對三兒子更加氣惱,又多加了幾分力氣:“你給我進屋去,把和離書寫了,省得再拖累賢媳和親家”
章敞呆了呆:“父親您說什麼呢?”也顧不得臉上的青腫,伸手抓住了父親的柺杖,“您是不是氣糊塗了?陳氏胡鬧,您怎能答應她呢?”
“我就答應了,如何?”章寂使力抽回柺杖,喘著粗氣道,“我們章家欠陳親家,欠你媳婦良多,既然留她下來,只會讓她受你這孽子折磨,倒不如放了她,讓她過些安生日子。阿敞,你若還有半點良心,就把這和離書給寫了,日後即便我們家遭了禍,也不至於連累了陳家。”
章敞氣得直跺腳:“父親”
章寂雙眼一瞪:“給我寫你若不寫,就給我滾出去,從此再不是我章家的兒子我也不會認你”
章敞瞪著老父,渾身發抖,只是章寂積威甚重,再幾拐下來,就嚇得章敞急急跑進了靜室。
章寂喘著氣,等氣息平穩下來,才走到陳氏面前,嘆息道:“起來吧,你是個好媳婦,我老頭子心裡清楚,是我們章家誤了你……”
陳氏向他磕了三個頭,含淚道:“是兒媳不孝……鸞兒還在家裡,她素來不得她父親疼愛,往後沒了我,不知要如何受苦呢,還望公公垂憐,多照應她些。”
“自然,那可是我親孫女兒。”章寂猶豫了一下,“那你打算怎麼辦?難不成……要住到城裡分號去?”
陳氏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如今甚至沒臉回孃家去了,聽說城西有庵堂,興許……就到那裡去落髮了吧……”
章寂沉吟片刻,道:“不必如此,我想以親家慈父慈母之心,也更願意接你回去,共享天倫。不如這樣吧,橫豎老三明日就要走了,你就暫時留在這裡,等三丫頭回來,你就帶著她一起走。”
陳氏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公公?”
章寂嘆道:“如今局勢不明,誰也不知道朝廷會對我們家做什麼,你帶三丫頭走,或許還能給章家留一絲血脈。如今周姨娘在山上偽裝文虎出花,我會叫她裝作孩子病重不治,又傳染了三丫頭,到時候報上官府,只說他們姐弟齊齊沒了,再買口薄棺裝殮了火化了事。”
陳氏有些明白了:“公公是想讓我把文虎也一併帶走?”
章寂嘆了口氣:“文虎正往廣州茂升元去呢,能保得一命是一命。你放心,一會兒老三寫完和離書出來,我就押著他陪你一道上同知衙門和百戶所,將該辦的手續都辦妥了,再讓老三離開。到時候,即便你仍留在我們家,也算不得我們家的人了。往後你要再嫁也好,出家也罷,都由得你去。只是三丫頭年紀還輕,你若拋下她做姑子去,卻叫她依靠誰呢?”
陳氏忍不住落下淚來,知道這位老人是在勸解自己,便又磕了個頭:“媳婦知道了,必不負公公所託。”
章寂搖頭嘆道:“你是個好兒媳,沒能留住你,原是我們章家無福。”
不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