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楚靜風還沒回答,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皇甫重霜笑著說: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馬上就躲起來,比如皇宮,或是阿京府上。待會兒阿遇回來,他殺不成曹楠,必定想要殺了你……”
“為什麼他一定殺不成曹楠?”沈京奇道,“哦,對了,他為何要殺曹楠?”
皇甫重霜和楚靜風對視一眼,然後大笑,“因為師出無名。”
是的,的確是師出無名。
容遇站在尚書府的喜堂之中,四周鴉雀無聲。被他掀開了喜帕的新娘子一臉驚訝地望著他,那是一張熟悉的臉,姚豔詩。
他今夜吞下了第二隻青蛙,啞了。
只覺得尷尬得無以復加,憤怒得想要掐死某人。他甚至不敢回想他策馬一路衝入尚書府,下馬後直奔喜堂,憤怒地一掌開啟新郎倌要把新娘子搶走的強盜行徑。曹楠全身氣血奔湧逆流,忍住喉間的一口血,踉蹌著對容遇行禮道:
“王爺,曹楠對豔詩是真心一片,還望王爺成全。”
一旁觀禮的賓客不禁發出一陣驚訝的噓聲,夾雜著八卦的熱烈氣氛,容遇冷眼一掃,那聲音又寂然下去了。反而是姚豔詩大大方方地扶起曹楠,微笑著說:
“夫君誤會了,韓王只是誤會了,韓王要找的人如今並不在曹府。”
容遇點點頭,帶著歉意說:“曹大人,本王一時情急,不想影響了你的婚事,真是抱歉。本王祝你與姚姑娘百年好合,明日本王自會到府為你療傷賠罪,可是現在……”
“曹楠理解,王爺不必拘懷。”
顧流芳,讓我找到你的話你就死定了!走出曹府,容遇望著天上的一輪圓月,心中又氣又惱,這世上能把他的心神攪亂的人如今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偷笑去了。
他無奈地上馬離開曹府,因為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他的馬只能放慢四蹄踱著步在人潮裡穿行,他索性牽著馬一路走,而相貌俊美身材挺拔的他漸漸引來行人注目,開始有女子紅著臉偷看他。
各色華燈映照下更顯得斯人如玉,可容遇心裡煩悶,只顧一味向前走,眼光不經意地落在一處小攤時腳步忽然頓住,那是個賣面譜的小攤,他只覺得熟悉異常,再仔細看看四周,原來已經來到了長安大街。
一個女子一邊臉上戴著彌勒童子的面譜,一邊付錢給攤主,容遇心念一動,放開手中韁繩便奔至那女子跟前叫道:
“阿醺?”
那女子掀了面具,驚異地看著容遇,順帶紅了臉,小聲說:“公子可是在叫喚奴家?”
容遇一臉的挫敗失落,今夜好像把一輩子該說的抱歉都說完了。
長安大街,故地重遊。猶記得多年前她心傷欲絕,自己還是在這裡把她撿回來,用盡脅迫之能事,逼她留住繁都,逼她今生只能有顧流芳這一身份,為的只是不讓她逃離自己的視線。
不在靜安王府,不在皇宮,不在曹府,該死的,她究竟跑哪裡了?也不顧念一下自己的身體和腹中的孩兒……天上忽然炸出一蓬綠色煙花,一瞬即逝,接著是金色的,有如繁花般在天空盛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仰頭用驚歎的目光欣賞著漫天的焰火,璀璨光華,照亮半壁天空。
他也曾為她放過焰火,可惜,那次她逃了,如今夜這般,他還是一個人欣賞著這璀璨生輝光華流轉的寂寞。
本以為此刻除了焰火沉悶的轟爆聲和人群發出的讚歎聲外再無別的聲音,誰知偏偏有個清靈生動的聲音一字一句入耳:
“你這攤主也太不老實了,不過是個尋常陶笛罷了,你怎可漫天要價?你不如去搶銀子更加痛快一些?!”
他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前方碧望臺下一檔買樂器的攤檔前,一個頭上包著常見的青色布巾身著毛領棉袍的男子背對著他正在和攤主討價還價,那攤主一手奪回他手上的陶笛,嘟囔著說:
“你懂什麼?逸音堂都倒了好幾年了,你到別的地方去看看還能不能買得到陶笛?我告訴你,這可是玉音子親造的!三十兩銀子便宜你了!”
“玉音子親造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就糊弄人吧你!我只是一時技癢想買來吹一下……”
攤主是個老頭,他嗤笑道:“你就吹牛吧!你以為這陶笛是人都會吹?老頭我賣了不下數十個陶笛,就沒一個會吹成一首曲子的,大都是附庸風雅。這樣,你能吹出一曲,這陶笛就送你了,如果不行,三十兩銀子一分不差,如何?”
繁都人八卦的天性不改,所以很快的便聚成了一個看熱鬧的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