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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撫養阿惟的這兩年,她才深深的體會到顧懷琛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去把她和容遇的兒子撫養大的,需要那麼多的愛和忍耐,無怨無悔地照顧著自己心愛女人與仇敵所生的兒子,這世間能有幾人做得到?

“忘得了嗎?”他望向窗外,嘴角微揚,“也許吧,說不定忽然哪一天,我就忘了。”

知道流芳要生阿惟的時候,他冒險從點蒼山連夜出發回到了繁都。一見到容遇二話不說就朝他面門揮了一拳,容遇抹去嘴角血痕神情陰騭地看著他時,他冷冷地拋下一句話:我恨不得殺了你,不過不用過多久,你就會後悔得想殺了自己。

那三年,不知有多少個夜裡他從噩夢中驚醒:她臉色慘白氣若柔絲雙目緊閉,身下淋漓的血奔瀉而出透溼了幾重褥子,他大聲地喊著她的名字搖晃著她的身體,可是,她還是醒不來……

清醒的一瞬,他便知道他早已為這個女人入了魔障。

當容遇臉色鐵青地踢開他的房門時,他以為流芳出事了,不料原來容遇只是在屋外聽到流芳痛不欲生的尖叫,看見穩婆一盆盆泛著血色的水捧了出來,他緊張得臉色都變了,情急之下跑來質問顧懷琛她生看雲時的情形。

——她生看雲時也要這麼久?這麼痛?

——痛了兩天一夜,還幾度昏過去了。

容遇眼神一痛,又問:

——後來呢?生下孩子後是不是就好了些了?

——本來是,但她身子太弱,血崩。

容遇的臉更白了幾分。

他冷冷地對他說:

——如果她有什麼事,我會殺了你,免得她寂寞。

——不用你說,我自己都會這麼做。

說完,容遇拂袖離去,看著他的身影隱沒在夜色中,顧懷琛輕嘆一聲,他應該放下了,不是嗎?

當夜,知道她生下阿惟後,沒有打一聲招呼他就離開了。

“懷琛,”流芳看著他怔忡飄忽的眼神,連喊了他兩聲,“我說,西月她還好嗎?”

他回過神來,歉意地笑笑,“還好。只是一想起她的六小姐,心裡就愧疚。”

她默然了一瞬,低聲說:“你要好好對她。那丫頭,一個人怪可憐的。”

懷琛點點頭,沒有作聲,他望向窗外的湖光山色,對流芳說:

“送我到翠峰,然後再走,可好?”

依舊是一葉小舟,只是艄公已經換成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長篙劃破平整的波面,盪漾著夕陽的碎金,一路向翠峰腳下而去。

“不知和尚還在翠峰上的寺廟裡敲經唸佛?”

“還在。你要去見見他麼?”

她搖搖頭,笑著說:“不必了。不打擾他的清淨,也免得他總是念叨我愛悔棋。”

不打擾他的清淨,也不打擾那些已經安靜地躺在回憶裡的過去,他知道的,因為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離開過原點,只是她走遠了,並且義無反顧不再回頭。

早春三月,暮煙淡然,時而見有乳燕飛掠過湖面惹來細微漣漪,流芳像是想起了什麼,道:

“顧懷琛,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是你的妹妹。”

他哂笑,以為她又什麼驚人之語,原來是在重複一個事實。

“我不是顧流芳,”她看見他無奈的淺笑,“你不信?”

“你不是我妹妹。你只是那隻燕子,生活在顧府的屋簷下十幾年的燕子,從來和顧府的人保持著距離,而我,越想抓住你,你便離我越遠。我以為把你納入羽翼之中是最好的一種保護,卻沒有想過,你需要的是另一隻可以與之遨遊相濡以沫的燕子。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一笑解嘲:

“已經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然後,更明白斷無挽回的可能。”

船到了岸,懷琛下了船,流芳站在船尾看著他,心裡很是感觸,卻無以言說,他反而瀟灑地笑笑,說:

“天色晚了,你先回去吧,阿惟可能要哭著找娘了。”

她搖搖頭,眼眶不經意有些微紅。他又說:

“我明日離開時要把看雲帶回點蒼山,你可是捨不得?”

她又搖頭,他不忍見她眼中的淚影,讓艄公開船。船慢慢地駛離岸邊,她眼中的月白身影逐漸模糊,她輕聲說道:

“顧懷琛,不要再想我了,我會讓自己過得很好,你如果過得不好,我會恨你的。”

他微笑著看著那一葉小舟漸漸成了湖上的一個遠去的朦朧的影子,腳步還是沒有挪動過半分,笑容逐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