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沐雨薇,長相算是很美了,比起嶽凌夏也不差多少。
次日是頭一天的禮數學習,上百人端坐在毓秀宮正殿裡卻鴉雀無聲,聽著女史告訴她們後宮品秩、稱呼規矩、如何見禮,又對各項禮數一一進行練習。這些事,我們進宮久了做得慣了便不在意,家人子中的貴女們亦習以為常,佔了半數的各處小官小吏家的女兒練了兩個時辰便有些吃不消,個個面露苦色又礙著規矩不敢說,一個個氣息不穩,稽首起身時都顯得艱難不已。
尚儀局的司籍女官許氏頗為嚴厲,當初我任尚儀時年紀尚輕,很多事情一時壓不住,多虧了她在旁幫忙。此時她見後排的十幾人疲憊之下腳下愈加亂了,不禁神色愈暗,倒沒發作,只聲音沉沉地道了一句:“最後兩排的家人子,上前來給貴姬娘娘見禮。”
一排五人,共十人,俱是一副惴惴神情,走上前來怯怯地望著我,顯是希望我開句口把這禮免了。但見我始終品著茶不說話,也只好規規矩矩地依言行下禮去。
禮畢無礙,只有一人在起身時不小心踩了裙襬,腳下一個趔趄倒也沒摔著,微蹙著眉垂首站著。
我睨著她嗔笑道:“這滿臉不高興的樣子。不是本宮為難你們,這些禮數,殿選的時候半點錯不得。”
她咬一咬唇,小聲地埋怨道:“那也不必練上這麼多遍……這些個規矩,我們在家也是學過的,能出什麼岔子?”
“說得倒像本宮有意刁難。”我目光從她面上移開,淡淡瞟過面前眾人,“這些規矩,一則殿選時若有幸被問話,要向陛下、皇太后、帝太后、皇后娘娘、琳孝妃娘娘……興許還有肅悅大長公主依次見禮;二來,若選不上卻留作宮中女官,逢了人要見禮的地方多了去了。這才練了多久就嫌累了?日後出了錯被罰的時候才有你們後悔的。”
幾人都屏了息不敢言語,我朗聲道:“都歇一歇吧,一會兒直接用晚膳去,晚上也各自在房中練習就是。”言罷重新看向方才說話那人,微微笑說,“你晚膳後來本宮房裡一趟。”
她面色一白。
晚膳後我與婉然都尋了針線來繡帕子,我繡得快些,她就找著茬兒地給我搗亂,直弄得我拍案而起要和她打一架,忽聽門外有人扣了扣門,聲音怯怯地傳來:“寧貴姬娘娘……小女芷寒。”
婉然斂去笑容猶瞪了我一眼,將繡活收起,規規矩矩地去開門,向來人一福:“姑娘安。”
芷寒在門邊向她回了一福,才步入臥房向我施禮,一字一句盡顯忐忑:“寧貴姬娘娘……萬福金安。”
婉然識趣地闔上門去備茶,我向芷寒點了一點頭:“來坐。”
芷寒漆案對面落座,怕得直連頭也不敢抬,我似是無意地問她:“本宮看了尚儀局呈來的名冊,令尊姓白,你為何姓晏?”
她仍低著頭,雙手不安地絞著腰上繫帶,道:“小女自幼家中落罪,本是落入奴籍的,後來得父親舊友相助脫籍,被人收養,養父姓白。”
我聞言唏噓一嘆,帶了幾許悲意問她:“倒是可憐,你養父母待你如何?”
她點點頭:“很好,視如己出。”說著卻是眼眶一紅,用手背一擦眼淚道,“小女失儀。可父母不久前皆患病亡故,求娘娘不要問了。”
我一愣,忙道:“是本宮不是了,本也不該問這些……”我遲疑良久,才試著問她,“那……姑娘又為何進宮?”
“我長姐在宮裡。”她眸子微微亮了些,抿唇道,“我能找到的親人大概只有她一個了。”
竟是為此而來。我突然發現我先前想了那樣多的話,竟都不便說出了,千言萬語都壓在了心裡,只得認認真真地凝睇著她,一字字地向她道出:“本宮本名……芷宸,前御史大夫晏廣越嫡出長女。”
她陡然愕住,怔怔地望著我,那樣地不可置信。滯了良久,才半信半疑地喚了一聲:“長姐?”
晏芷寒,我十一年未見的庶妹。她小我兩年,晏家落罪那年才五歲,也難怪她一時認不出我,我亦是看了名冊和畫像才相信是她。
“長姐你……”她不可置信地打量我一番,又是想哭又是想笑,“你竟是……寧貴姬?”
我淺一頜首,苦苦笑道:“是。跟隨陛下多年,三年前得封瓊章。”
她仍是驚訝未定,起身坐到我身旁,拉著我的衣袖問我:“那長姐還認不認我了?姐姐見過兄長和小妹麼?”
“若是不想認你這個妹妹,幹什麼叫你來?”我取出帕子給她擦著眼淚,無奈嘆道,“始終沒有兄長和芷容的音訊。我在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