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相許。姑娘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嶽凌夏覺得無比詫異。自她兩年前第一支曲子唱出口,多少人慕名而來、多少人要為她贖身、多少人想帶她走,她一個個的都拒絕了。如今是她主動,面前這位卻偏偏能毫不為所動,半點餘地都沒給她留。
確實是半點餘地都沒給她留,晏宇凌說完那句話後,便躍窗走了。留給她一個黑色的背影,很快與夜色融成一片,再看不到了。
【再見】
遊俠行蹤不定,嶽凌夏心裡知道,這一別大概就不會再見了。縱有幾分惆悵,可日子該如何還得如何。她是青樓歌姬,她的專長就該是逢場作戲,而非用情至深。
她仍舊可以一曲驚煜都,仍舊可以與文人墨客吟詩作對,說盡事件風流。
可在夜半無人的時候,她總會想到有那麼一個驚心動魄的晚上,她險些被人毀去容貌,是那一襲黑衣救了她,然後在她以身相許的時候,棄她而去。
燕東第一俠晏宇凌,她已經註定忘不掉這個名字。
並且在她心裡,尚有那麼一絲期許在隱隱滋生著。他叫宇凌,她叫凌夏,她想,他們也算是有緣的吧。
既然有緣,大約還會再見吧。
就是這麼一點點的期許,在她心裡愈演愈烈,直到她做了那個傳出去能轟動大半個煜都的決定。
為自己贖身,去找他。
她覺得自己瘋了。
不過,就這樣瘋下去吧。所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當紅妓院有當紅妓院的好處,她贖身時沒有任何人阻攔她,老鴇慷慨地放她走了。當然,也告訴她若想回來隨時都可。
她並不知道去哪裡找他。但,既是“燕東第一俠”,那麼他該是在燕東吧。庖歌、璒丹、益壘、鑄殷,好長的路。
所幸她不缺錢,哪怕是在花了泰半積蓄為自己贖身之後她仍舊不缺錢,一路上衣食無憂,辛苦也就辛苦些吧。她走過了一城又一城、一州又一州,日日想念那人之餘,她也看到了很多先前不曾看過的風景,聽說了許多先前不曾聽過的故事。
每看到一處風景、聽說一個故事,她都仔仔細細地記在腦子裡,只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說給他聽。
有時她也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他是燕東第一俠啊,他聽說的見過的,必定比她多。
管他聽沒聽過、見沒見過,總之她要講給他聽,若他聽過,就再換一件講給他聽。她這樣想著。
每到一城或一座村子,她都會四下尋問“請問您見過燕東第一俠晏宇凌嗎?”
有人搖頭告訴她沒有,也有人向她投來奇怪的目光,可她還是一個個地問了下去,不管別人怎麼看她。
直到有個開茶莊的老伯對她說:“見過,前些日子剛從這兒走,幫我要回了別人欠的茶錢,還買了不少茶葉。”老伯樂呵呵地答道,嶽凌夏一陣興奮,又問:“那您知道他去哪兒了麼?”
老伯卻搖了頭:“不知道,遊俠的行蹤,誰能知道?”看了看她,奇怪地問道,“姑娘你打聽他幹什麼?你是他什麼人?”
她是他什麼人?她一怔,也對,這大概就是旁人看她奇怪的原因。她一個女子,天天四處打聽一個遊俠的下落,實在莫名其妙。
於是她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然很自然地脫口道出:“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老伯一詫,不相信地看著她,“倒沒聽他說起過。”
“兒時定下的親事,後來他家裡落罪也就作罷了,但我這輩子只嫁給他一個人。”她迅速將僅知的關於他的事情拼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老伯恍悟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姑娘,你去璒丹的慄合等他吧,很多遊俠冬至時會在那裡聚上一次,他大約也會去。”
於是她便啟程往璒丹去了,一路跋山涉水,沿途仍在不斷地打聽下去,她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與他重逢的機會。不同的是,她每次打聽時都會主動告訴對方,她是他的未婚妻。
這麼做太傻了,她不知道江湖險惡,也沒有想過晏宇凌在行俠仗義的同時必定會得罪人,直到一柄發著寒光的鋼刀夾在她脖子上。
“晏宇凌的未婚妻?正好,殺了你給我大哥抵命。”不知對方是什麼來頭,總之凶神惡煞地不懷好意,“倒是一張俏臉,不如先讓哥幾個享受享受。”
她瞬間窒息,覺得自己錯大發了。
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願否認自己是晏宇凌的未婚妻這回事,寧可做刀下冤魂。要是他們非禮她,她就咬舌自盡。她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