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何況今日剛行過大儺,按理不會出什麼事才是。”
這話自韻淑儀口中說出時許無它意,眾人卻難免聽得彆扭。她的孩子,就是在三年多前的那個冬天沒的,是個皇子,也是冬至大儺之後,老天卻沒有保他。
子時末刻,帝后終是進了馨儀殿,瑤妃隨在他們身後一併入內。眾人見了禮,宏晅坐在主位上略一沉吟,即吩咐道:“晉瑩麗儀從六品才人位,封號沿用。”
一片安寂。
她的孩子確實沒了,此番晉位,是撫慰失子之痛。
皇后嘆了口氣,抬眸間目光凌厲:“今日給瑩才人抬步輦的宦官,一併杖斃。”
“皇后娘娘且慢。”這清亮的女聲終於傳入,引得眾人看向殿門,皇后微顯一怔:“宮正有事?”
怡然帶著宮正司的兩名司正端然入殿,俯身行下稽首大禮,沉然稟道:“陛下,瑩才人小產所涉人員皆已禁足,一切吃食、藥物亦已封存待查。”
宏晅不由得眸光一凜,語氣淡淡地問她:“哦?你是瞧出了什麼不對?”
“並沒有。奴婢只是覺得月餘來瑩才人胎像穩固,皇后娘娘與瑤妃娘娘又對才人格外上心,連抬步輦的宦官都是瑤妃娘娘親自為才人娘子挑的,實不該出這樣的事。”怡然重重一拜,方續道,“奴婢既在宮正位,便不得不多這份心。此事恐有人動手腳,求陛下下旨徹查。”
她一番話朗朗道來,端得是盡忠職守之言。宏晅情緒不辨地遲疑半晌,便點頭應允:“就交給你宮正司查,如有疑處,一五一十稟給朕和皇后。”
怡然再叩首,領命而去。
此時,我只是靜靜欣賞著瑤妃的神色,那般的慌亂,就算她竭力掩飾也掩飾不住。她以為這是她的映瑤宮,一切都是她說了算。嶽凌夏失子,她以為不過是晉級安撫了事,本也確實該這樣了事,如今半截殺出的宮正司,足以讓她萬劫不復。
御前相熟的宮人傳來訊息說……怡然已一連四五日沒有在御前當值了,一直守在宮正司裡,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
很快,宮正司向闔宮證明了出了怎樣的大事。
瑩才人小產的第六日,怡然奉旨封映瑤宮搜查;
第七日,數件人證物證被傳入廣盛殿;
第八日,皇后下旨,瑤妃禁足馨儀殿;
第九日,宏晅下旨,廢蕭雨盈從一品妃位,褫奪封號,位降從八品寶林。
是以我在去看望小產後的瑩才人時,剛好第十日。
她臥在榻上,虛弱不已,無半點孕時的滋潤豐盈,亦無孕前的嫵媚動人。如此枯槁的形容,當真與先前判若兩人。
如此的變化也在情理之中,這十日來發生的事情她必定盡數聽說了,如何能好好養身子?小產本就傷身,她又要為這些雜事勞心傷神,加之這一連串層出不窮的變化之下宏晅無心前來看她,她自然愈加憔悴。
“你害了我的孩子……你害了我的孩子!”她衝我喊著,目眥欲裂,“你害了瑤妃娘娘!”
我站在她兩步開外的地方,笑意淡淡地凝睇著她。數日前還是絕代佳人,今日便是這般憔悴虛弱、撕心裂肺的樣子,真是天意弄人。
“你來充什麼好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宮正司的宮正是什麼關係麼!晏氏……你不要太得意,此仇我嶽凌夏必定會報!我會養好身子,你以為你還能得寵到幾時!”
“嗯……”我微笑著轉過身走向不遠處的漆案,穩穩落座,兀自給自己斟著茶道,“你以為你還能同我爭麼?憑什麼?你的驚世容顏還是你的多才多藝?”
我輕晃著茶盞端詳著她,愈發覺得她的自信來得可笑荒唐:“你真以為陛下被你迷住了麼?你也不想想,宮裡什麼時候缺過美人,你的過人之處可有過出那麼多麼?陛下待你好,不過是給蕭家面子罷了。”
“你害了我的孩子……陛下會知道的!無論陛下還是蕭家都不會放過你!”她字字切齒而出,那因為激動顫抖的語聲憤怒分明。
“你錯了,我沒害你的孩子。”我抿了一口茶後輕擱下茶杯,一步步踱近她,在她面前俯□子,笑靨不改地告訴她,“我只是沒有阻攔別人害你的孩子而已。”
她的神色從無可抑制的憤怒變成不解,我抿唇笑續道:“是蕭雨盈。這一點……宮正司可當真沒騙人。欺君之罪,我那個好姐妹怡然沒膽子擔,我也不能讓她擔。是蕭雨盈怕你這個孩子危及她的地位,容不得你,你若真恨難消,就說服陛下賜她一死好了。本宮也委實樂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