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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是,臣妾知道。”我心中的驚懼已讓我覺得不堪重負,仍極力遏制著,吐出的話語字字平緩,“相較於別的世家,晏家已一切榮耀皆逝。祖墳宗祠,是晏家先祖唯一的棲身之所。臣妾是晏家嫡長女,於理於情不能坐視不管,當日臣妾不知陛下的想法,只好儘自己的力。至於臣妾的兄妹……臣妾但求陛下看在九年的情分上莫要牽累旁人。”

“你還敢和朕提情分?”他怒笑一聲反問著,似是覺得我的要求匪夷所思。

“是。因為除卻決意承寵別有它因之外,臣妾待陛下的感情,都是真的。”

氣氛微凝,少頃,他口氣緩和幾分但仍是冷淡:“自相矛盾,你分明記恨至今。”

“那件事臣妾確實無法釋懷,對陛下卻不是恨。”我直起身,他果然已轉向我,目光如炬不容我說謊。我對上他的視線,沉靜續道,“臣妾無法釋懷的,不是從此跟了陛下。而是陛下您打碎了臣妾的一個希望,嫁人為妻的希望。陛下您知臣妾對此有怎樣的期盼,臣妾若說自己對此毫不介懷,您可信麼?您覺得臣妾是個沒有心的人嗎?”

我可以強詞奪理地告訴他酒後之言只是糊塗話、可以告訴他我對當初的事全然不計較,也許能保住位份,失寵卻是必然。他太瞭解我,事後一想就會清楚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假。還不如拼上一把,把全部心緒明明白白同他講了,若成,自此以後那事再成不了隔閡;若不成,欺君之罪就此賜死來得痛快。

就如他了解我一般,我也知道,他不會因此去動晏家的宗祠和餘人。

他凝神端詳著我,好似忘記了我是誰一樣。俄而一聲輕笑:“朕到底還能不能信你……”

我垂首,口吻生冷而倔強:“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再沒有外人能護得了臣妾。陛下信與不信、臣妾的生與死,皆憑陛下一句話。”

“少拿這話來搪塞,別以為朕是唯一能護你的人就一定會護你。”他口氣輕浮,浸著探究,“朕已經護了你九年,這次不想護了。”

我捉摸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跪坐在地一時無話。他也無話,好像在等著我先開口說些什麼。我只覺能解釋的都同他說盡了,他若非要怪罪,我也再無話講。

他又等了一會兒,見我始終不開口,忽而一嘆:“起來吧。”我微怔,他的手伸過來,一壁扶起我一壁道,“你是拿準了朕不會怪罪你,是不是?”

我低著頭,囁嚅道:“臣妾豈敢……”

“豈敢揣測君心?”他準確地接了口,輕笑一聲,“這敷衍的話就不必說了,你那點進退的法子朕看得明白。若不是心裡有底,你會一句軟話都沒有?”

我一咬下唇,面上微熱:“哪是心裡有底……臣妾是嚇得忘了。”我抬眼瞧了瞧他,“陛下從沒跟臣妾說過這樣重的話。”

宏晅自嘲嗤笑:“怎麼次次到最後都是朕的不是?人人都說你伶牙俐齒當真一點沒錯。”

“臣妾有理說理罷了。”我活動著手腕,他適才握得太狠,現在仍有隱隱不適。他執起我的手搭在他手上,看了看腕上那一圈紅暈,眉眼含歉:“朕方才一時氣急,只想著你一直騙朕……無意傷你。”

“沒事。”我頜首間覆上一層恬淡的笑意,話語溫柔,“陛下肯信臣妾便好。當日的事……變故突然,臣妾著實難以放下,日後如再有失語,求陛下莫怪。”

“知道。”他應著擁我入懷,龍涎香與琥珀的溫暖氣息湧上心頭。我伏在他懷裡,聽到他似乎說了一句什麼,聲音極低,低得不可聞。輕抬頭睇他,又神色安詳得好像什麼都沒有說。也不追問,安安靜靜地任由他擁著,享受一時的溫存。

這一遭,看似三言兩語就消了隙,日後想起來還是後怕。平日裡怎樣的百般溫順也敵不過一次酒後之言,如不是他到底還願意信我多些,我只怕眼下已是冷宮廢妃。

冬至大儺之後,帝太后和肅悅大長公主的病都日漸好了起來。宏晅大喜之下,從太醫到那日的參禮人員皆有賞賜無數。這皆大歡喜的日子過了沒多久,愉貴姬卻突然病了,雖是不重,但為皇裔平安,元沂暫且送去了長秋宮交予皇后照顧。

同住一宮,又素來處得不錯,我自然是每日去照料著,語歆也時時前去探望。宏晅一連幾次到靜月軒都落了空,他也不曾怪罪,只叮囑我小心自己的身子,不要累壞了。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愉貴姬這點小病癒得也慢,每日太醫瞧著湯藥喂著就是不見好。一轉眼過了大半個月,我每日都在,她到底有些過意不去,訕笑著道:“早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