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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著,睡得多,良使有什麼事知會宮人一聲就是,何須在這兒等著?”

她雙頰微紅,聽我說話時一直低著頭,見我語畢方規規矩矩地一福,道:“夕冉多謝瓊章娘子。”

我虛扶她一把:“快坐。良使這是什麼話?謝我做什麼?”

她正坐下來,臉上神色猶不自然,扭捏道:“當日多有得罪,多謝娘子不計較,還為夕冉舉薦……”

“什麼舉薦?”我止了她的話,笑吟吟道,“說到底是你自己心思聰敏陛下喜歡罷了,與我並無干係。”

她訝然地看著我,不知道我究竟什麼意思。我平靜地回視她,不急不緩地告訴她:“良使日後行事注意分寸,都是天子宮嬪,萬不可把話說絕了。我做的事,不過是想為自己圖個舒心自在,你實在不必謝我。日後你我還要同住錦淑宮,相互幫襯著總是好的,良使說呢?”

她咬了咬牙,訕訕道:“從前是夕冉不懂事,如今對娘子心服口服。怨不得陛下喜歡娘子,娘子確是比夕冉寬容大度許多。”她站起身,又向我福下去,“夕冉今兒個去拜見了婕妤娘娘,婕妤娘娘直說夕冉有眼無珠,不該跟了良玉閣那一位。她本就是個事事愛與人比的,哪裡會管我的死活。”她絮絮地說了很多,有委屈也有懊惱,聽起來多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我聽罷點頭一笑,未加置評:“婕妤娘娘素來明事理,她的話你是該聽上一聽的。我只想圖個清淨日子,你與良玉閣那位還是好好處著,莫要讓陛下覺得你恃寵而驕才好,那一位背後可也是映瑤宮呢。”

她恭謹地垂首應了:“諾,夕冉謹記。瓊章娘子的心思婕妤娘娘也告訴夕冉了,可夕冉不明白,瓊章娘子為何這樣。”

“因為人各有志,良使你是個不服輸的,但我只想活得平平靜靜。既然婕妤娘娘什麼都跟你說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停了一停,告訴她,“你不必奇怪我為什麼幫你,我只是忌憚良玉閣那位罷了,她事事跟著映瑤宮,我怕對我不利。偏偏你是個直性子,她想做什麼定是要透過你來做,自己避得遠遠的。與其出了事拿你頂罪,還不如趁早讓你知道你跟的是什麼人。”

胡夕冉面露驚色,低頭認真地想了想,狠然道:“娘子說得是,我先前竟這麼傻。娘子若不說我還察覺不到,那日對娘子出言不遜,也是那天在良玉閣時她說了娘子許多不是……”

“這些話就不必說了。”我斷了她的話茬,向她道,“這其中是怎麼回事我心中有數,本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胡夕冉退去後,我看著窗外已顯頹勢的桃花,面上冷笑沁出。後宮就是這樣,諸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眾人費盡心思去爭的,說到底不過是那個人的寵愛。對她們來說興許是值得的,因為這多少關係著一家榮辱興衰。而我對而言,這必是不值得的,我已是孤身一人,榮耀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不必為了那些虛無的東西賠上性命。

再去見莊聆的時候,她將那一方宣紙疊好了放在我手裡,看著我的神色極是複雜:“好個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我低眉淺笑:“左不過是知道胡夕冉心思淺罷了,旁人哪有這麼好解決的。”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笑意悠遠:“她心思淺是一方面,有人刻意合你的心思倒是真的。”

我一怔:“姐姐?”

她搭著我的手,一聲嗤笑:“那日我一提她,陛下就問我是不是和你有關,我又哪裡瞞得住?陛下說給你這個面子,才召幸了她。”她睇視著我,眉間隱有憫意,“你何必這樣避著陛下,就算皇太后刁難你,可陛下若是喜歡,你就總有一席之地啊。”

我反握住她的手,反問道:“為了這或許有或許沒有的一席之地,值得麼?再者,這一席之地要來又如何呢?沒有誰值得我去這樣爭。”

“你這性子……”她長長一聲嘆息。

隨著夏日的臨近,天氣愈加炎熱,爭奇鬥豔的百花皆顯了頹敗之相。荼蘼盛開,宣示了春天即將逝去的事實,而炎炎夏日,終不是平淡的意義,我渴望平淡的心思也在這個季節交替之時被倏然打碎。

訊息也是從莊聆那裡聽來的,朝堂之上有人舊事重提,翻出八年前的舊案,請求陛下再次追查此事。更有人直言說當年先帝懲治不言,不足以立威。我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幌子,說到底他們想動的是趙家。但,這卻是我的底線,我無法容忍父母在辭世八年之後一次次被人以這樣的原因提起,一次次斥責他們謀逆。當年的事情我雖不清楚,可我深刻地記得父母去世前的神色,一言一語間皆是不平。

我心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