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充華沉吟片刻,又說:“昨兒個陛下發落了秋氏,帝太后向來不喜歡她,聽說了這事還誇了你兩句,總會好的……”
卻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就如同和尋常人家一樣,妻室也好妾室也好,總要和當婆婆處得好才行。
更何況我要與靜妃一斗。
“帝太后不喜歡秋氏?”我抓住了這句話,追問她,“為何?”
順充華卻是搖頭:“為何就不知了,總之從她一入宮太后便不喜歡她……大抵是因為出身吧。她得寵那會兒也是做過容華當過一宮主位的,後來失了寵,是太后親自降的她美人,就是不肯讓她再坐這個主位。”
帝太后不會無端地厭惡哪個嬪妃到如此地步,哪怕是當年的嶽凌夏也不至於。近來的事連起來,我不禁對這個秋氏有些好奇,又問順充華:“姐姐知不知道秋氏當年為何得的寵、又為何失的寵?”
順充華一笑:“得寵的理由簡單,長公主府特地給陛下獻的人麼,自是依著陛下的喜好找的。模樣不錯,舞又跳得好,得寵還需要旁的原因麼?”她說著陷入思索,俄而又道,“失寵的緣由就確是不知了,突然就失了寵,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成舒殿,誰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有好事的去御前打聽過,也沒有結果。”她淺頜了頜首,“不過帝太后降她位份的罪名是……大不敬。”
大不敬?長公主挑的人縱使只是個舞姬,也該是規矩周全的,怎敢對宏晅不敬?當下疑慮更深,思索著無話,順充華又笑說:“你也別覺得奇怪,你與她見面不多不知她的性子。她那個清高的樣子像是個會‘大不敬’的人,落了這樣的罪名不足為奇。”
我向順充華繼續打聽著秋氏的事,順充華道:“你離宮後,有好一陣子陛下心情都不好,也不知是因為你還是因為朝中事多。後來是睿堇長公主進宮來見,提議說讓陛下不時地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到她府裡坐坐。睿堇長公主和陛下向來親厚,陛下就應下了,後來……就帶了秋氏回來。”她羽睫輕垂,回憶著徐徐繼道,“只聽說,她是府裡頭專跳相和大麴的舞姬,到底跳得怎麼樣就不知了——宮宴上的相和大麴總輪不到她去跳,她那個清高的性子,也不會隨意跳了給我們看。”
相和大麴?這一年總要看個幾次的舞,看來她能得寵自有她別的手段,至於後來為何會那樣失寵就不得而知了。
我思索著點頭,又道:“罷了,不去理她,日後她也再沒幾乎害我了。”
“你當真覺得是她害你麼?”順充華忽地問我,毫無委婉地直言道,“不疑有他?”
“姐姐是指靜妃。”我銜起笑容,垂下眼簾靜靜道,“我頭一個疑的就是她。”
“你不要因為太恨靜妃而輕了別的敵。”順充華喟嘆道,“憑你如今的風頭,誰沒有害你的理由?不說別的,嘉姬、程采女、高采女……她們就都是記恨著你的。”
“我知道。”我笑意清淺地頜首,“但這幾位,又有哪個有靜妃那麼深的心思了?”
。
敵暗我明。好歹有秋氏做例,一時無人敢下手了。仍是提心吊膽,宏晅半是說笑著道:“若不然你搬到成舒殿來住?”
我瞥他一眼,毫無笑意:“皇后娘娘病重著,臣妾搬到成舒殿不是找罵麼?”
他瞬間沒了笑意,長聲一嘆。
我不該這樣說的……這些日子他為了皇后的病情也很是憂心,我就不該在他偶爾說笑的時候還去提皇后。
我突然發現我似乎對他已經全無防心了,說話說得這般口無遮攔。
覷了覷低頭看書不語的他,我蹭過去,下巴擱在他手腕上咬唇道:“臣妾失言了……”
他斜眼睨著我,苦聲一笑,搖頭說:“是朕最近心事太多。皇后若是過不了這關……”他不經意地瞥過我,隨口道,“大臣們都在議論新後的人選了。”
我悚然一驚,原因有二,一是想知道有多少人提及靜妃;二是因為……這樣的事,他絕不會是“隨口”一提。
不禁眉頭緊蹙,坐起來看著他道:“皇后娘娘人還在呢,各位大人縱使是為陛下好也不能這般……”
“朕也是這麼說。”他將書扔下,“不過這事也是不得不想。立後,還關乎嫡子……縱使本朝立儲以賢為本,嫡、長也素來是有說頭的。”
我沉吟片刻,淺淺笑道:“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可多想的。皇后娘娘若是不在了,自是琳儀夫人為後了。”
他睇我一眼,問我:“你這麼想?”
我點點頭:“不該麼?琳儀夫人目下資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