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過從前侍奉御前的侯夫人去。”
怡然頜首一哂:“妾身怎麼聽著婕妤娘娘這話這樣的酸。茶藝妾身也許久不曾練過了,大概難免生疏。本想著今日定要給太后奉個茶的,仔細想想還是不出這個醜為好。”
柔婕妤聽得眉眼一彎,笑道:“侯夫人有這份心,來做便是了。”又望向帝太后甜甜一笑,“太后說呢?”
帝太后自是欣然應下,吩咐宮人再取茶器來。怡然紅著臉坐下來,很有幾分忐忑地想了一想,踟躕著道:“太后,妾身如今大著肚子,行動不便了呢,想尋個幫手行不行?”
太后一笑,大方道:“行,在座的你隨便挑。”
她自是看向了我,笑吟吟道:“充容娘娘,可否勞駕?”
“……”我暗瞪她一眼,遂又些尷尬地向太后解釋道,“循禮不該拒絕,只是……臣妾都有三五年不曾做這些了,早已忘得乾淨,只怕給侯夫人添亂。”
怡然剛欲嗔怒著開口,柔婕妤在旁款款笑道:“侯夫人是不是覺得昔日與充容娘娘常在御前一起做這些事,故而默契些?”
怡然點頭:“自是。”
“那臣妾身邊的婉然也是與侯夫人相熟的,讓她來給侯夫人幫忙,如何?”柔婕妤淺笑吟吟,怡然略一思忖便點了頭:“也好。”
婉然被叫進來,端然在怡然身邊坐下,二人一道煮水、溫壺,當真默契有加,與昔日在御前時一般無二。
片刻工夫,香茗沏好,遂喚來宮娥,將茶盞一一交與她們,奉與帝太后、在座宮嬪與外命婦。
怡然回到我身邊坐下,我們各自望著面前茶盞淡然一笑,揭開蓋子飲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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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爾一聲低呼,繼而便是瓷器落地的聲音,我們一驚忙抬頭望去,靜媛夫人已是支著桌子、面色發白。兩側的宮人一時都驚住了,及喚著“夫人”,靜媛夫人卻痛得無力答話。
帝太后亦有一怔,即斥著身旁的宮人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傳太醫!”
還未及多回神,我聽得怡然在我身旁亦是一聲低呼,驀地伸手抓住了我,忍了一會兒又是痛苦的一喊。
“怡然!”我驚惶地扶住她,殿裡徹底亂了,帝太后亦有些慌意,忙命人扶二人分別去兩旁的側殿歇著,急召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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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寒夜註定是過不好了,二人同時動了胎氣。因產房血氣重,我們都退到了長寧宮外,聽著裡面不停傳來的喊聲,一陣陣心悸。
“怪了……為何只是聽著靜媛夫人的聲音、侯夫人沒什麼動靜?”語歆在我身旁低低道,疑惑不已地問我。我眉頭緊皺,鎮定搖頭道:“不知……不會有事的。”
裡面的太醫、醫女、宮人都忙碌著,我看到靜媛夫人那邊時不時有人出來往怡然這邊看一看,旁人並不會注意,我見了,心底一縷冷笑劃過。
過了一個多時辰,靜媛夫人的喊聲始終未斷,宮娥出來一福,道:“太后,侯夫人無礙了,已安頓下來,沈大人說好好調理便可。但……靜媛夫人怕是要早產……”
帝太后微緩了口氣:“給哀家保母子平安。”
那宮娥應了一聲“諾”,匆匆回去。
“太后。”我上前一福,不安道,“臣妾想……進去看看嫂嫂。”
帝太后點了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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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殿,見怡然倚在榻上,望著窗外神色清明,有宦官上前向我一揖,我淡問他道:“侯夫人沒事了?”
那宦官應說:“沒事了,虛驚一場。”
擺了擺手命他們都退下,我坐到怡然身邊,她笑問我:“靜媛夫人如何?”
“這孩子她今天生定了。”我嗤聲一笑,“等生下來後發現沒得換,必定很有意思。”
怡然又問:“那些個茶具呢?”
“暫沒人提。不過你們同時動了胎氣,任誰也能瞧出不對來,必定是要扣下查的。”我輕輕一哂,“裝得還挺像。”
“早做戲做慣了。”怡然對我的讚許頗是不屑,一嘆又道,“倒也多虧了沈大人。”
若沒有沈循帶著一眾醫女一起在這兒忙得焦頭爛額,她這一場“虛驚”只怕是騙不過靜媛夫人——不過騙過與否都無大礙,靜媛夫人可是實實在在動了胎氣,不是她想不生就能不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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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怡然靜靜坐著,依稀能聽見那一邊仍自不斷的忙碌聲。即將破曉的時候,那邊乍然傳出一陣宮人的驚呼,我垂眸淡笑道:“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