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陣酸楚。
白髮人送黑髮人,各種滋味一齊湧上心頭,倒叫太后止不住的落下淚來。
一滴濁淚剛好落在皇上乾瘦的手背上。
皇上痴痴看著那滴淚,心裡頓時不是個滋味,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又或許是臨終前的真情流露,突然直直的看著太后,“母后,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和四弟病了,那時候我去永樂宮找你,你正抱著四弟吃藥,看也沒有看我一眼……”
太后一怔,往事歷歷在目,那時候皇上又是羨慕又是落寞的眼神叫她心如刀尖扎過一般,忍不住淚盈於睫,“那時候你是太子,我和你父皇都對你寄予厚望,不想將你教養成嬌生慣養的性子,只盼著你能成才……”
皇上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的坐了起來,動作太突然,叫太后猝不及防,“我一直在想,我哪裡比不上四弟,為什麼你和父皇一直寵著他,他要什麼有什麼,我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這話從一個五十來歲的人口裡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
太后嘴角微嗡,開合數次,終究是沒有說話。皇帝方才連喘氣都吃力,這下見太后娘娘無話可說,卻平白來了力氣,滔滔不絕的說道:“四弟喜歡兵法,父皇就讓他去戰場上歷練,四弟喜歡書法,父皇就暗中命人從各地收集名家字帖來讓四弟臨摹……不知道多少次,你們總是在我面前提起四弟,總是說四弟多能幹,多聰明……我總是被訓斥的那一個……”
說話及此,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喘著氣說道:“你們眼裡從來都只有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四弟,什麼時候才會顧及到做長子的我?”皇上雖是五十來歲的人,可臉上堆滿了皺紋,竟似比往日又老了十來歲的模樣。
太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想到自己這個大兒子將不久於人世,索性讓他將心裡話全數說出來,也免得他帶著什麼遺憾離去。雖是如此想,還是心如絞痛,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福王是幼子,太后雖然心裡偏疼些,可先皇要歷練他時,也從來沒有攔著,只是沒想到居然讓皇上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不是不疼惜他,而是他是太子,有些責任是必須要擔當的,哪能放任他肆意妄為?
太后此來本是想和皇上說說泰王之事,今日見著他難得的說了真話,也就任由他繼續說下去。“那時候我是太子,可是四弟和三弟,總是一起玩,從來也沒有看上我一眼。反倒是二弟,總是偷偷和我一起玩,想不到到最後父皇將他流放到了邊疆……”
太后聽著這話,冷眉頭微蹙,“泰王可從來就沒有安過什麼好心……”“安沒有安好心我不知道。”皇上又氣喘吁吁的咳了幾聲,“我只知道小時候他是我唯一的玩伴,可是你和父皇都不喜歡他。”
太后又是氣惱又是心酸,“可惜那個你唯一的玩伴,現在想要謀反了”此話一出,叫咳嗽不止的皇上頓時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反駁,“你們都騙我……”太后從床沿上站了起來,“他當然是你的好玩伴,這些年進獻了不少美女,暗中招兵買馬,藉著抗擊蒙古兵的名義剋扣軍餉,當然是你的好兄弟了”
皇上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然後眼裡的光華,卻如同落日的餘暉,一點點散去。
太后背對著龍榻,只聽皇上喃喃自語:“你們都不喜歡我,從小就不喜歡我……”太后頓時老淚縱橫,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華麗的寢宮。
沈紫言見杜懷瑾和沒事人似的,懶洋洋的一口一口抿著茶,也不知他哪來的閒情逸致,倒叫自己生出一股杞人憂天的感覺來,自嘲的笑了笑,“你難道就不擔心?”“擔心啊。”杜懷瑾眉眼都沒有動一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如何不擔心了。”
沈紫言頓時語凝。
是不是,有些時候,擔心也不能表現出來?
杜懷瑾唇角微勾,“只怕現在皇后娘娘已經吃了皇上一頓排頭呢。”沈紫言對他轉移話題的能力已經習以為常,也就順著他的話頭接下去,“怎麼這麼說?”杜懷瑾笑得高深莫測,“皇后娘娘是個按捺不得的性子,好容易皇上醒了,這麼好的機會,哪裡能錯過,自然要提一提過繼之事了。”
沈紫言想了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會心一笑,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怎麼總覺得杜懷瑾現在看著皇后娘娘的眼光就如同看著一個跳樑小醜一般……
二人又說了一陣,杜懷瑾去了書房,沈紫言想著左右無事,派人和杜懷瑾說了一聲,去了福王妃處,將杜懷瑾交待過的話又重複了一次:“……只怕到時候不能去黃家了……”福王妃也是個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