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一點端倪。這小孩兒看上去精靈無比,怎麼可能胡亂說出認乾孃的話?就算他的家世不錯,但金桂很顯然也是富貴人家的奶奶。他卻把這種話說得理所當然不過,實在於理不合。如果是綠梢兒和寶蟾等人在此處,必定就會對這男孩兒的身份生疑了。偏金桂是穿越過來的,對什麼等級觀念本就不強,只當這孩子是信任愛戴自己,絲毫沒有多想。當下便點頭笑道:“好啊,我自問做你乾孃倒也夠資格,日後照應你也就更加名正言順。只是這會子大夥兒都忙著辦正事兒,認乾孃還是等回到京城之後,再在府裡鄭辦其事的弄一下吧。”
“京城?”嶽水眨了眨眼,旋即點頭笑道:“好啊,那就等回京再辦,娘你可記著答應了我,不許反悔。”話音剛落就被金桂輕輕拍了一巴掌,聽她笑罵道:“小東西,你倒是機靈,讓你這聲娘一叫,將來我是萬萬不能食言的了。”說著話,寶蟾已經打水進來,金桂就替嶽水洗了臉,然後吃完早飯,又一起上了馬車整裝出發。
綠梢兒是個直性子,在馬車中當著嶽水的面兒,便忍不住問金桂道:“這是怎麼說的?你就這樣收他做義子了?連什麼背景都不知道呢。”說完就見嶽水瞪了她一眼,緊緊巴住金桂的胳膊道:“那又如何?我身家清白得很,你放心吧。哼,我和娘感情好,不用你來嚼舌頭。”
“沒大沒小。”金桂輕輕打了嶽水一巴掌:“這可是宮中的紅巾軍統領,連我還不能這麼和她說話呢,你小孩子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說完又對綠梢兒笑道:“不知者不罪,小孩子瞎說話,別和他一般見識。”話音未落就聽嶽水低頭咕噥了一句,但是咕噥的什麼她卻沒聽清。
那邊綠梢兒已經笑道:“無妨,我怎麼可能會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只是覺得奶奶這決定也未免草率了些。這事兒您還沒告訴大爺和薛家太太呢,回去後豈不讓他們怪你自作主張?為了這麼個小子,值得嗎?”
金桂笑道:“綠統領不瞭解我家太太和大爺的為人。他們雖也是富貴出身,心地卻是最寬厚的。更何況家裡的事多由我做主,回去後便是說我兩句,也沒什麼妨礙。何況你看這小子,一臉的聰明伶俐勁兒,回去了不知哄的太太有多開心呢。說到底,有統領們隨我一路,足以證明這孩子的身家是清白的。因此我也不用怕什麼了。這也真真奇怪,我一見著他,就覺著和他投緣,從心裡便升起那麼一股子親切感。想來我們上輩子許是孃兒倆也說不定呢,蒼天眷顧,倒叫這一世裡也重逢了。”
綠梢兒點點頭,就不再多說。又上下打量了嶽水幾眼,卻見他負氣別過頭去,她不由笑道:“喲,小東西氣性大,還真記恨上我了。你剛剛難道沒聽大奶奶的話?要給你們做證人的。當心得罪了我,我讓你乾孃將來在族裡難做人。”
嶽水一聽這話,便回頭怒瞪著綠梢兒。這一瞬間他身上流露出的怒氣竟然讓綠梢兒這堂堂的後宮統領也不由得一顫。她面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正要說話,卻見嶽水轉瞬卸了氣勢,撲到金桂懷裡道:“孃親,咱們不理她。哼,誰要她作證?實在不行,我有辦法讓你們家人答應。到時候他們不敢難為你。”
金桂哭笑不得,搖頭道:“真不知你是哪裡來的這麼自信。”說完撩開車簾子向外看看,嘆氣道:“胡天八月即飛雪,看這路邊的草都枯了呢。等到了前面的市集,得耽誤點時間給水兒做兩套新棉衣,不然出了關,說不定會著涼。”
一路再無別話,半個月之後,車隊終於到了長白山一帶。原來那冶鐵世家在這一帶很有名氣的,車伕只要稍稍打聽一下,人便多指給了他們,沒用一天時間就找到了。當下眾人下車,只見這作坊十分大,佔地也廣。羅方便笑道:“到底是關外,地廣人稀,這要是在京城,只怕他們每年掙的錢還不夠買這塊地的呢。”
金桂淡淡笑道:“關外民風彪悍,人人射獵,只怕他們的買賣倒也不像羅公子說的那樣沒落,你只看這些人便知道,這裡定然十分熱鬧了。”
正說著,便見一個身穿灰色短衣的精悍青年走出來,看了他們幾眼,便警惕問道:“諸位不是此方人士,但不知是從何處而來?到我們孫家又是所為何事呢?”
羅涼就笑著將自己等人的來意說明。那精悍青年方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脯笑道:“你若說別的,我不敢說狂話。但是若說起打鐵,我們孫家自認第二,這世間怕也沒有人敢認第一。還請這位公子和奶奶進屋裡奉茶,你們要的是大宗買賣,咱們總要細細商量才行。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要請家父出面協商。”一邊說著,就將金桂羅涼和紅巾軍都讓進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