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的便宜不去沾點兒。也不是謹慎卑微,都是咱們爺太傲氣,從來就是這麼個脾性,我只道奶奶能勸勸他,誰知奶奶竟比前任奶奶還縱容,處處由著爺的性子來,也不看看這世道,太正直的人往往都要被欺負的。”
尤二姐戳了春花一指頭,笑罵道:“小蹄子,當著我的面兒才敢嚼爺的舌頭,為什麼當著爺卻又不說?你快去傳飯吧,再羅嗦羅嗦,我也要讓你餓死了。”
春花嘻嘻笑著跑出去了,一會兒傳了飯來,尤二姐用了飯,果然謝天英也從鋪子裡回來,夫妻兩個換了衣裳,便一起往馮家來。
馮淵家離著他們不過是兩條巷子,轉眼工夫就走到了。通報後,馮淵和香菱親自迎了出來。四人在門口寒暄一番,就進了屋,謝天英便問馮淵道:“兄弟,原本你說過了年就迎娶香菱姑娘的,因何到這個時候,竟還沒有動作?”
馮淵笑著道:“別提了,如今她竟體面了,薛家那邊管家來了三四趟,只說要我晚點兒娶香菱,她們家大奶奶因為廠子的事情下了江南,定要我等她回來再迎娶。我原本以為她不過是個意思罷了,可如今看來,這大奶奶倒真是著緊香菱,弄的我也不敢草率了,只好在這裡等著唄。”
謝天英還未答話,尤二姐便笑道:“馮兄弟不必急,想來香菱妹子已經忘了,只是我卻知道的,薛家大奶奶在府裡的時候,待妹子極好的。若不是她出關辦事兒,家裡趁機讓那個女人染指了,我們也斷斷不能被賣出來,當時只覺得是天要絕我們兩個,如今看來,能遇見你們兄弟,卻又是因禍得福。大奶奶既然這麼說,必定是有用意的,日後馮兄弟也得益。”
話音剛落,就見馮家的老管家一路小跑進來,喘著氣道:“少……少爺,薛府……薛府的那個大爺和……和大奶奶親自過來了……”一邊說著,手裡就遞上了一張精美的拜帖。
馮淵和謝天英驚的站起來,馮淵便道:“這如何使得?怎麼能讓他們兩個親自過來?”說完看向謝天英道:“天英兄,快隨我去一起迎接下,說起來該當我們去拜會才是,只是總覺著不熟,沒想到他們竟親自前來,哎呀,這……這可顯得咱們失禮了。”
一邊說著,就急急和謝天英走了出去。
這裡香菱見他們走得急促,不由對尤二姐道:“這便是姐姐先前說的我原來的那位夫婿和大奶奶嗎?怎麼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如今她們不是又要來帶我回去吧?”說完身子就打了個顫,咬牙道:“我……我認準了少爺,是誰也別想帶我走的。”
尤二姐忙笑道:“傻丫頭,你竟真的將大奶奶忘了個底兒掉。你不知道麼?連你當日的性命都是她救回來的。你也別害怕,大奶奶再疼你,也沒有喜歡你插在她和大爺之間的道理。大爺眼裡如今又只有大奶奶,別說他素日裡對你不上心,就算是十分喜歡,也不可能為你得罪大奶奶。我猜著這是她們過來特意看看咱們兩個苦命人,也算是她們有心了。”
尤二姐說完,便聽院中傳來一陣女子的清脆笑聲,不由得心道:果然是大奶奶,什麼時候都不改這份颯爽本色。一邊想著,就和香菱站起身來。
只見春日的陽光下,環佩叮噹聲中,一名錦衣華服雲髻高綰,端莊嫵媚的貴婦款款走進來,尤二姐也就罷了,香菱卻是傻傻看著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只覺著心中泛起的既是無數親切,又有著十分的酸楚。一時間,眼淚奪眶而出,只將整張臉都溼了,卻又茫然不知自己在哭什麼。
“香菱。”金桂見香菱哭了,目光卻是茫然,心知她雖然失憶,但對自己的這份親切厚密感覺還在。鼻子不由得一酸,也落下淚來,抓住香菱的手上下打量她,然後帶著淚笑道:“倒是生活的不錯,看著臉上還有了點肉,可見馮家公子是對你用了心的。”
香菱任由金桂拉著自己的手,腦子裡拼命想著這是誰?因何我見她,就好像見到自己的姐姐一般?嘴裡卻已經本能的喚出了“大奶奶”這個稱呼。一旁的尤二姐道:“奶奶快請上座,香菱妹子早已忘盡前塵,沒想到看見奶奶,竟然哭了,可見她心裡對奶奶的感情還在。”
“你是誰?我……我認識你麼?為什麼我感覺你就好像是我的姐姐?”香菱終於將心中疑問問了出來。卻見金桂在一旁炕桌上坐下,拉著香菱的手緊挨著自己坐,一邊擦著眼淚笑道:“好妹子,你這半生坎坷,既然忘了前塵,那倒也好。你也不必細問我,你剛剛說我是你姐姐,那你便把我當成你姐姐就好,知道我心裡記著你,日後有什麼為難事兒,都儘管去找我。若是在這家裡受了欺負,也去薛府找我,姐姐必定替你做主出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