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世上只有一個父親,不是所有人都像父親那樣重情,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孃親那樣幸運,天佑元年,那場杏花煙雨。成全了父親和孃親,也成全了這一世情緣,所以父親和孃親才成了另類。
或許,父親和孃親,只可羨,不可仿。
連父親都看得清楚。唯有她迷濛了雙眼。
不知何時起,李璟已牽著她的手領著她往前走。
人海茫茫,燈海似火。眼前,說不盡的繁華,道不盡的風流,直逼人眼眸,不容人有絲毫錯過。也無法錯過。
曲江邊上的人流,一批走了。又來了一批,絡繹不絕,就不曾斷過,橫橋上人流不息,但卻都是成雙成對的走過,橫橋又名情人橋,這回李璟沒有放手,陸辰兒也沒有硬要抽出手。
下了橫橋,到江畔,春寒料峭的時節,臨近午夜時分,陣陣江風習習吹來,還是令人感到寒意浸人。
李璟點好天燈,直接把火石遞給陸辰兒,陸辰兒接過還有些溫熱的火石,先是一愣,爾後卻忙道:“我不會,你幫我點。”
“這個都不會,在鄉間那半年你白呆了,回去向你丫頭請教請教吧。”李璟只得伸手接過。
陸辰兒不由嘀咕了一句,“我才不要學呢,再說在鄉間那會子,再不濟也有淡之幫我做,哪需要我自己動手。”
話一說完,陸辰兒只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望了李璟一眼,只瞧著李璟只低頭點著天燈,並沒說話。
一時之間,陸辰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便也不再說話,直到放天燈,天燈升起,天燈飄遠,都沒人再出聲。
(二)
“回去吧。”
“嗯。”
從曲江邊上離開,陸辰兒任李璟牽著手,只顧著低頭望前走,再抬頭時,直覺得不對,直看到城樓上寫著崇仁坊三個字才察覺到,“怎麼來東西市了,怎麼沒回上屯裡北街。”
“崇仁坊的四樓,能俯瞰除了北邊皇城之外的整個京師,本來想帶你去大雁塔,可上回聽你說,你只能爬到四樓,再上去就害怕了,所以就帶你來這兒。”
說話間,他們已進了崇仁坊,在櫃檯處付了錢,就直接往上走去。
到處皆是人,大約今兒燈市,就沒有哪個地方沒人。
一樓,二樓,三樓,緊接著四樓,四樓走廊處,早已圍滿了,李璟先進去擠了位置,爾後才把陸辰兒拉過去。
俯首望去,陸辰兒心頭還是禁不住一顫,這地方也太早了點,只覺得腿有些軟,遂把目光投往燈會上的奼紫嫣紅,琳琅滿目,除了這些,便是烏壓壓的人頭,閃閃發亮的頭飾耳墜乃至手鐲。
兩手撐著欄杆,欲往回走,她實在不適合來這高地方。正要轉頭和身邊的李璟,卻見李璟目光盯著某一處,許久不曾移開,也不知道在幹什麼,順著目光望過去,只看到黑壓壓的人頭,再無他物。
“你在看什麼,我……”
“你在這待一會兒,我下去一下,等會兒再來找你。”只瞧著李璟情緒十分的激動,只扔下這麼一句,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似一陣風一般,速度快得陸辰兒要拉他都來不及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辰兒不由瞠目結舌,爾後卻是害怕。
然而,更令陸辰兒沒想到的是,惴惴不安的心緒圍繞著她一晚。
因為這一等,就是一個晚上,直到拂曉時分,直到燈會上的人影已稀。她強撐著沒有睡過去,好在這是在崇仁坊,店家還問他要不要訂間房住一晚。
李璟回來的時,天都快破曉了,已打過五更天的鼓。只瞧著李璟近前來,整個人形容憔悴,神情倦怠,似跑了一晚上一般,陸辰兒雖瞧著他這樣,但抱怨的話還是脫口說了出來。“你做什麼把我扔在這兒一個晚上。”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帶著哭腔,她也不記得她有多久沒這樣委屈過了。
好似。好似,自重生以來就很少。
“對不起。”只聽著李璟聲音暗啞,帶著幾分懊惱,又有幾分沮喪,又有幾分無措。“好了,別哭了,明兒我再賠你一個燈會,我先送你回陸府吧。”
說著,拉著陸辰兒往下走。
“誰要你再賠一個燈會,弄不好又把我扔城樓一晚。先時我一個人時,我還胡思亂想著,幸而。你沒把我帶上屋頂,要不在屋頂上坐一晚上,打瞌睡時肯定會從屋頂上掉下去的。”陸辰兒抽噎地說完,甩開他的手,又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下去,去了哪裡?”
李璟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