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秘書郎上前來把懿旨交到李璟手中時,李璟腦海中還依舊在不斷地迴響著這幾句話,整個人還處在驚愕中沒有回過神來,直到秘書郎喊了聲請起,李璟才恍過神,望著眼前的香案青爐,動作有些木訥地站直了身,滿心的忐忑不安。
只瞧著秘書郎劉大人立即滿臉含笑道:“下官來時。丞相還特意關照,說侯爺身體不好,受不得半點寒氣,此番北去京師,一路之上,不必太過著急。”
“好說,各位大人一路辛苦了,請跟老朽進屋喝口熱茶歇息一番。”一旁的楊宥忙地走了過來,他和休陽縣令常打交道,十分的熟悉,遂走出來,把宗正李滿秘書郎劉永和休陽縣令王琨請去會客堂,又吩咐人安排跟來的隨從和護衛。
休陽距京城二千餘里,李滿和劉永這一行帶了二十幾個人打馬一路趕來,不停換馬,也用了十天,況且有丞相的囑咐,雖旨意上說即日進京,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經過了兩個多月的冰凍,這幾天迎來了難得的好天氣,冰雪漸融,讓冰雪覆蓋了兩個多月的地表裸露了出來,煥發著勃勃生機,陽光暖融融的,驅散了一整個冬天的陰寒,照滿了整個庭院。
李璟拿著懿旨走進泗石園,一到院門口,就聽到兒子女兒的嘻笑聲從裡面傳來,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些許。
守在門口的丫鬟見了,忙地打起了簾子。
陸辰兒正帶著浚哥兒和沐姐兒在解九連環,一見李璟進來,坐在陸辰兒懷裡的沐姐兒清脆地喊了聲父親,掙脫著就要下地,陸辰兒才放下她,沐姐兒就邁著小短腿撒歡似地往李璟跟前跑去。
李璟忙不迭地上前幾步,蹲下身和女兒抱了個滿懷,碰到女兒柔軟的身子,李璟自接了懿旨後,一直飄忽的心好似落到了實處一般,低頭瞧著女兒一臉的歡快,摟著他的脖子,用稚嫩的聲音道:“父親可來了,孃親笨死了。”
說著話,還特意伸手指了指陸辰兒剛擱在炕桌上的九連環。
陸辰兒有些微尷尬,李璟笑了笑,抱起女兒,伸手捏了捏女兒嬌嫩的臉蛋,“好,就我們姐兒最聰明瞭。”
沐姐兒聽了這話,滿臉的得意,小胖手指了指九連環,“父親解環環。”
浚哥兒恭敬地喊了聲父親。
李璟應了一聲,望了兒子一眼,浚哥兒從小體弱,這些年不離湯藥,總算是把性命給保住了,卻瞧著比別的孩子瘦弱許多,也和他一樣,是受不了半點寒,思此及,心頭微微嘆息了一聲。
陸辰兒心裡惦記著李璟方才去前院的事,上前從李璟手中抱過沐姐兒,遞給一旁的落梅,“你帶哥兒姐兒去隔壁廂玩耍。”
只是落梅一伸手,沐姐兒頭一扭,趴在陸辰兒肩頭卻是不願意,“不去。”接都會又轉頭向李璟伸了伸手,奶聲奶氣道:“父親,我要父親解環環。”
陸辰兒細聲哄道:“姐兒乖,孃親和父親有事,姐兒先和哥哥一起去隔壁玩,等會兒父親去找你們。”
沐姐兒猶豫了一下,掰著手指頭,望了李璟一眼,又望向陸辰兒,微微撅了撅嘴,“父親就會過去?”
“嗯,等會兒就過去,你先和哥哥一起玩。”陸辰兒忙點頭,才把沐姐兒遞到落梅懷裡,又吩咐落梅道:“帶著哥兒姐兒過去吧。”
落梅抱住沐姐兒,浚哥兒看了父母一眼,行了禮,方出了屋子。
待孩子們出去後,打發了屋子裡服侍的丫鬟婆子,李璟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坐在炕沿上,神情凝重,陸辰兒正欲要問出了什麼事,李璟已從衣袖裡拿出那捲懿旨,遞給陸辰兒,“你看看吧。”
陸辰兒忙伸手接過,在旁邊坐下,開啟那捲帛軸,從頭看去,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看完後,震驚不已,“這真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李璟點點頭,“宗正寺寺卿李滿和宣紙的秘書郎還在會客堂,縣令也好了,楊先生在那陪著。”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猜測,這應該是公孫梁的意思。”畢竟武帝一系,孫輩很多。
陸辰兒呆怔了許久,“公孫丞相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說著轉頭望向李璟。
李璟搖搖頭,自來休陽後,特別是這兩年,除了延平王的事外,他幾乎不曾關注過朝堂,今天這道懿旨,著實讓他大吃一驚,除了難以相信,緊隨而來的,更多是忐忑不安。
“我也猜不到,公孫梁如今大權在握,他想繼續獨攬大權,更應該立一位年幼的新君,怎麼反而廢幼立長,況且,承安帝嗣,我的輩份也不符合。”
聽了這話,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