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錦的哥哥雲飛,快一年未見了,雲飛成熟老練許多,笑眯眯的小眼睛裡也多了分精明。
京中繁華依舊,只是她又回來了。
陸辰兒一行人到了上屯裡宅子,從側門進去,到了垂花門,陸辰兒由雲錦她們扶著下了馬車,抬頭便瞧見程氏帶著人在垂花門等候著,心頭一陣激動,忙快步走上前,程氏也是高興,伸手摟著陸辰兒好久,才放開,上下打量著陸辰兒一番,梳著扁平簡單的圓翻髻,頭上戴著鑲珠銀簪,湖綠色妝花素面小襖,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越發地明亮起來。
“又長高了不少,人也變漂亮了,看來姐兒在宣城這段日子不錯,算來姐兒婆婆對姐兒也用心。”
“孃親。”陸辰兒挽上程氏的胳膊,親呢道:“我才剛一來,孃親又打趣我。”
“你這孩子,誰打趣你了,我說的不過是實話。”
程氏身著家常耦合色短襖,再瞧去,這半年來,變化挺大的,頭上的銀絲又多了許多,人也似乎瘦了,兩頰稍嫌幹扁膚色偏黃,不似在宣城時渾圓,泛著紅光。
“因你今日回來,我便讓謙哥兒今天沒有去上課。”程氏指了指身旁的謙哥哥。
程氏的話一說完,一旁的謙哥兒走了出來,“見過姐姐。”
謙哥兒人似乎沒長什麼,還是高挑細長,還是一如既往的中規中矩,少了些活潑,多了份沉靜,陸辰兒拉著謙哥兒手,笑了笑,“上回聽母親來信,說你十分努力,學問大有長進,如今見著你,性子倒是愈發的老成起來,再過幾年,只怕別人見到我們姐弟倆,會誤以為是兄妹倆呢。”
謙哥兒抿了抿嘴,笑意從眼裡漫延到眼角,走到另一邊扶著程氏道:“母親和姐姐快些回屋吧,母親在這都等了一上午了,怎麼勸都不聽,一定要等到姐姐才肯罷休。”
聽了這話,陸辰兒嗔怪地看了程氏一眼,“孃親又不聽勸,下回我再來,一定不再派人給孃親送你了。”
“嗯,姐姐給我送信便好。”謙哥兒一本正經道。
這讓程氏無比尷尬,瞪了他們倆一眼,不再糾纏,只吩咐著婆子留下來整理拾掇箱籠,帶著陸辰兒謙哥兒回了正房。
母女倆說起這分開半年來的事來,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到了晚間時候,陸老爺才回來了。
聽見玉翠來報信,緊挨著程氏坐著的陸辰兒,感覺程氏的臉色陡然變了,沒來及得細看,又有婆子打起簾子,陸老爺走了進來,一身紫袍朝服,腰繫玉帶,應是從衙裡回來,精神抖擻,雙目炯炯,笑呵呵直道:“辰姐兒來了。”
“父親。”陸辰兒忙起身迎了上去,謙哥兒也起了身。
“讓我仔細瞧瞧。”陸老爺頓住了腳步,拉著陸辰兒笑打量了一遍。
陸辰兒上前挽住陸老爺,想扶著陸老爺到榻上去坐,只聽程氏道:“這是在家裡,怎麼衣裳都沒換就過來了,你先去換身常服,等會兒擺飯一起用晚飯。”
陸老爺看著程氏一眼,“進了門一聽辰姐兒來了,一時高興直接過來了,還沒來得及去換,我馬上去換身衣裳,一家子好久沒有一起一桌吃飯了。”說完話,陸老爺拉開陸辰兒的手,拍了拍道:“父親去換身衣裳就過來。”
陸辰兒放開陸老爺,點了點頭,陸老爺轉身便出了正房的門,陸辰兒見了,不由滿眼疑惑地望向程氏,“父親的衣裳都不放在正房,怎麼還要出去?”
程氏避開陸辰兒的目光,臉上有幾分慌亂,“你父親公務繁忙,時常歇在書房,幾套常穿的衣裳便讓丫頭收拾放在書房那邊了。”
陸辰兒猶有不信,轉頭瞧見謙哥兒低垂著著,又想起方才父親進來時,孃親的臉色似乎突然變了,“孃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女兒。”
“沒,沒有的事。”程氏忙堆起笑,拉著陸辰兒坐到自己身邊。
“孃親是不是和父親吵架了。”
“你別亂猜測,這麼些年,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和你父親可從來沒吵過架了。”
程氏這話倒是有理,的確是從沒有過,雖覺得怪怪的,只歸究於想著或許是許久不見,自己的錯覺吧,便拋開了這個念頭。
程氏吩咐著玉翡去傳廚房擺飯。
只是一頓飯吃下來,陸辰兒再也不能以為這是錯覺了,飯桌上,無論父親說起什麼,孃親都不接茬,不僅臉色不對,而且笑起來非常勉強,父親會時不時瞥一眼孃親,孃親只顧著低垂著頭不理會,很明顯,母親似在賭氣,這場面幾乎不曾見過,陸辰兒心頭不由納悶,究竟是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