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水舞者的西利歐很可能已死在白騎士手下。她只是個擔驚受怕、孤伶伶的小女
孩,手中只有一把木劍。
她擠著身子,爬進廣場,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後,方才站起。城堡似乎空無一人,
可城堡絕不可能空無一人。大家一定都關上門躲了起來。艾莉亞思慕地望望自
己的臥房,然後沿著牆邊陰影,離開了首相塔。她假裝自己在抓貓……只可惜現在
被抓的是她,而一旦被抓,鐵定沒命。
艾莉亞在建築和高牆間穿梭,儘可能背靠著牆,防止別人偷襲,最後總算平安
無事地抵達馬廄。穿過內城時,她看到十來個全副武裝、穿著鎖甲和全身鎧甲的金
袍衛士從身邊跑過,但由於不知他們站哪一邊,所以她躲在陰影裡蹲低身子等他們
過去。
從艾莉亞有記‘r藝以來便擔任臨冬城馬房總管的胡倫趴在馬廄門邊的地上。他
身上中刀無數,以致於外衣好似繡滿了腥紅花朵。艾莉亞本來確定他已經死了,然
而等她爬進去,他卻睜開眼睛。“搗蛋鬼艾莉亞,”他小聲說,“你快去……警告你
……你父親大人……”馬房總管嘴裡冒出紅色泡沫,接著合上眼睛,不再說話。
馬廄裡陳屍累累,有一個跟她玩耍過的馬僮,三個父親的貼身護衛。一輛滿載
箱子行李的馬車棄置門邊。這些人遭到攻擊時,想必是正準備把東西運到碼頭吧。
艾莉亞偷偷靠近,發現其中一具屍首是戴斯蒙,那個曾經拿長劍給她看,向她保證
會保護父親的戴斯蒙。他背朝地,空洞地仰視屋頂,蒼蠅爬過他的眼睛。他旁邊死了
一個戴著獅盔的蘭尼斯特紅袍武士。只有一個。戴斯蒙不是告訴她“咱北方人一個
人抵得上南方人十個”嗎?“你騙人!”她突然一陣暴怒,踢了那屍體一腳。
廄裡的馬都嚇壞了,嘶叫個不停,不時對著嗆鼻的血腥吐氣。艾莉亞腦中所想
只是趕緊找匹馬兒放上馬鞍,然後溜之大吉,逃得遠遠的。她只要沿著國王大道,就
可以回到臨冬城。於是她從牆上拿下一副馬鞍和韁繩。
當她走到馬車背後時,一個倒在地上的箱子吸引了她的注意。箱子一定是在打
鬥中被碰落,或在搬運途中掉下的。木板已經裂開,箱蓋向上掀起,東西灑了一地。
艾莉亞看到那些她從沒穿過的綾羅綢緞,不過,旅行途中她可能會需要禦寒衣物
……而且……
艾莉亞跪在泥地上散亂的衣物之中。她找到一件厚重的羊毛斗篷,一條天鵝絨
裙子和一件絲質外衣,幾條內衣褲,一件母親為她縫製的裙服,還有一個可以變賣
的銀手鐲。她推開破裂的蓋板,在衣箱裡翻找“縫衣針”。她原本把劍藏在箱子最底
端,可箱子掉落時東西全攪成一團。艾莉亞突然很害怕有人先她一步找到劍,並把
劍給偷走了。好在她的手指隨即碰觸到緞子禮服下的堅硬金屬。
“原來她在這兒啊。”一個聲音嘶喊著朝她逼近。
艾莉亞驚慌旋身。只見眼前站了個馬僮,他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容,穿了件髒
兮兮的皮背心,裡面也是件骯髒的白上衣,靴子沾滿肥料,一手拿著根乾草叉。“你
是誰?”她問。
“她不認得我,”他說,“可我卻認得她哩,嘿嘿,沒錯,認得小狼女喲。”
“幫我裝馬鞍好嗎?”艾莉亞拜託他,一邊伸手到箱裡,掏拿縫衣針。“我父親是
國王的首相,他會獎賞你的。”
“你老爸死翹翹啦。”男孩邊說邊向她靠近。“會獎賞我的是王后。小妹妹,過
來。”
“不要過來!”她握住縫衣針的劍柄。
“我叫你‘過來’。”他使勁抓住她的手。
在那性命攸關的剎那,西利歐·佛瑞爾教她的一切招式全部消失無蹤。在那恐懼的瞬間,艾莉亞惟一記得的要訣是瓊恩·雪諾教她的那一招,她學會的第一招。
她用尖的那端去刺敵人,使出突如其來、歇斯底里般的蠻力往上猛刺。
縫衣針刺進他的皮背心和白肚皮,從肩胛骨穿出來。男孩拋下乾草叉,發出介於驚呼和嘆息之間的綿軟聲音。他的手抓住劍。“喔,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