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沉吟片刻後突然問:“你知道你怎麼當上刑警隊長的嗎?”
方曉飛被他問得一愣,雖然有些不舒服,但籤於跟陸薇正處於奧妙的關係之際,倒也想聽聽對方是怎麼“理解”這件事的。
“不妨說來聽聽。”
陸星說:“人都道你是靠我們陸家登上這個位置的,其實不是。真正的原因是……”他盯著對方,一字一句地,“政法書記對你有好感,他父親以前是賣水果的。”
“怪不得人說你年少有為,連夸人都誇得這麼有水準。”方曉飛沉默了一會兒說。
“你覺得這是誇你?”陸星尖刻地。
“賣水果自然要把最光鮮的擺在最顯眼處,你這分明是誇我人長得漂亮。”方曉飛微笑。
陸星只好說:“不光人漂亮,還聰明。”
“那就是秀外慧中嘍?”
“你倒是不客氣。”
“寵辱不驚。”
陸星笑一笑,“這樣就好。那……告辭了。”
“怎麼?這就走?”
“想留著我過年?”
方曉飛看著對方,片刻後,“謝謝你!”
“謝什麼?”
“他謝他什麼?”藤蘿架那邊的水玲瓏聽到這一句時,有點莫名其妙。她倆轉了半天后,又準備回到紅樓。
“方曉飛是陸星的妹夫。”妲拉說。
“噢,他原來是陸文輝的女婿。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升官升得快啊!”
“連你都這麼想。”
“讓人很難不這麼想。或者說,正是這樣。”水玲瓏官場中人,自然明白升遷的秘訣。一要後臺二要錢。
“所以,陸星才跟方曉飛說那番話的。”妲拉說。
水玲瓏恍然大悟,陸星那句話,是為給方曉飛解開一個釦子──你做你的隊長,與我們家無關。
世人施小惠以圖大利的太多,他這種心胸還真叫人感慨。──給就給了,我願意的。
“真可惜了這個人了。”妲拉說。
方曉飛又何嘗不知道陸星的用心,但這並不能讓他輕鬆,反而覺得負擔更多。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院落深處,這裡的環境非常好,花園內叢叢簇簇的菊花開得正盛。淡月昏黃下,還有一些惜花的蝶兒在纏綿,它們是不是惟恐花睡去?又惟恐自己命不長?所以盡力抓住這美好的一瞬……
“你好。”有聲音自花叢中響起。
這時候了,還有人沒睡嗎?
夜很靜,鳥啼葉落,淡月星稀。扈平站在一片衰草叢中,草尖上的露珠,在閃動。他告別龍言後,就直接來到這裡。
方曉飛看著他,他與他,終於狹路相逢了。
他的確很美,像一尊高貴優美的雕塑,斯時斯景,襯著這無邊夜色,更是別有情致,彷彿延展出一個夢外之夢。
他對他一直有成見,就算在經過這一堆事以後,還是不能釋懷,龍琪說他們之前會成為朋友,真的會嗎?
他看著那個男人的眼睛,對方的眼裡卻是一派哀傷。
為誰?
這麼晚了,他又在等誰?
“這裡很美,我剛才轉了轉。”
對峙了很久後,扈平先開口了。
“這裡種了很多花木,全是可以入藥的,說不定這裡的園藝師就是個中醫,所以這裡的花木有牡丹、芍藥、薔薇、月季、鳳仙、玉簪、天南星、草金鈴、百、何首烏、通草、木蓮、忍冬、木芙蓉、紫荊、丁香、紫參、黃蓮、豆蔻、杜若……等等,這裡居然還有一道清清的溪水從花間穿過,醫院的後面竟是一個大大的山坡,栽滿各種藥用果樹,除桃李杏梅山楂外,還有月桂、銀杏、安石榴、木蘭、降真香、厚朴、杜仲、合歡、女貞、冬青、五加、石南以及桑、柳、樺、梧、柘、楮等等……”
方曉飛不知道他為什麼說這個,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著說著眼淚湧現。直到不能自抑。
“你怎麼哭了?”
“因為我在想念一個朋友。我答應過她,想要為她建一個百草園,可是……”
方曉飛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因為那個人,因為這眼淚,他與他的距離忽然近了。
“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這一個問。
“因為……”方曉飛說,“一開頭,我對她很兇,還罵她不知廉恥……我以為我會有機會向她道歉,可是她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