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魔歷178年1月23日,晴。
那個計劃很簡單,儘管在當時看來是那樣的天衣無縫。很多年以後我細細地回味曾經發生的一切,才陰鬱地看到破綻百出,這是一個永遠無法成功的卑劣粗糙的陷阱,可是它卻成功了。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我也無法知道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怎麼就這樣簡單的就成功了呢?!曾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在刻意算計我,卻很快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我自嘲地苦笑:呵,我有什麼資格來求得他的算計呢?
我們的方法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由我出面刻意引開了男人,再由長老們強制性關閉了‘煉魔陣’,將那名少年困在陣中。這在以前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陣便點頭同意了。現在想來,那時的我真是太幼稚,才錯過了他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嘲諷與瞭然,被他一個淡漠的笑容勾走了心魂,傻笑著樂顛顛地帶領他遊覽鳳凰谷的美景。
我帶著走在鳳凰谷陰暗而潮溼的小路上,柔潤的土地踩上去軟綿綿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我覺得我的心都因此而輕飄飄的。我不斷地尋找著話題,他卻只是偶爾地回幾句話,更多的卻是在一旁心不在焉、一言不發地思考著什麼。當然,這一切看在當時的我的眼裡,竟是那樣的優雅而高貴,我甚至愚蠢地以為他正在認真傾聽著我的每一言每一語。
當我們回去血池的時候,長老們已經成功關閉了‘煉魔陣’,魔法陣的光暈已經完全熄滅了,這是陣法中斷的象徵。我看到男人儘管慌亂卻依舊迷人的身影,眸色一黯,我知道,無論這個男人有多強,他都已經無法再將那少年救活了。這也是長老們計劃中的一環,當男人慌忙地想要救回那個少年之時,長老們將趁機偷襲他,而我也站在一旁蓄勢待發,我將在長老們得手的那一刻出手解救他。我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連肌肉都繃得僵硬。
可是我們輸了,是的,我們輸了,真正的一敗塗地。
事實上,當面對的對手是魔界帝君時,一群人的圍攻與一個人的單打獨鬥又有著怎樣的區別呢?也許,不過是慢了那麼一秒鐘,多消耗那麼稍許的魔力罷了!
“奠魔歷178年1月24日,魔界罕見的一次小雨,微小到幾乎無法將衣袖浸溼,卻每一滴都彷彿流落到心田的淚水。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會是傳說中的魔界帝君,或者該說,我從來不敢相信魔界帝君也會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擁有感情。
一個魔法,僅僅是魔界的一個最簡單的咒文,十多位鳳凰谷長老們在短短十秒之內全軍覆滅,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我沒有辦法再去懷疑他的身份。我不得不悲哀而無力的承認,我將災難之源引入了我的故鄉,然後再痛苦而絕望地意識到,我親手製造了這場災難。
我想要拯救鳳凰谷,在這一刻什麼該死的嫉妒心與佔有慾都已經消失殆盡了,我脆弱的腦子已經無法再思考這些複雜的問題。我建議他再次啟動魔法陣,說不定一切還可以挽回,然而連我自己都知道這個所謂的‘說不定’是多麼的渺小而蒼白。男人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我想,就算明知道不過是多此一舉,他也會想要嘗試。
於是,中斷的陣法在強大而暴虐的魔力驅動下再次執行,出乎我預料的是,這一次連男人自己也走進了陣法中。我這才猛然驚覺,當初在鳳凰谷設下‘煉魔陣’的人正是眼前這位魔界帝君,他一定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個陣法,我不自禁再次充滿了希望,也許,我是說也許,他能成功救回那名少年呢,畢竟他是魔界帝君不是嗎?他可是魔界的神,是魔界的信仰啊!”
“奠魔歷178年1月27日,晴。”
見男人多日沒有出來,我下意識地覺得他救回那少年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大,畢竟,還有機會不是麼?
可是我不得不面臨絕望,我必須承受自己罪孽的後果。在這一天,男人毫無預兆地從陣法中走出。事實上,我已經整整五天沒有閤眼了,整個人隨時都保持著一種高強度的緊張感,全身上下都彷彿失去了知覺,就像是一具僵硬的人偶般。
我驚喜地抬頭看過去,男人已經抱著少年從血池中走出。我在那一瞬間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然而下一刻,少年的身體竟然慢慢變成了堅硬的灰色石頭,並逐漸風化成沙,當男人徹底離開了血池之後,僅餘一束灰色的沙礫從指縫間點點流逝,再被不知從何處刮來的微風吹散,消逝……
那一瞬間,我竟看得痴了,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那一副畫面溫馨而美麗。
男人從血池中走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