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過來,噌的一下抽身彈開。有點尷尬的看了看自己又是血漿又是塵土的外套,以及對面人肩背上驚悚的血手印;他不好意思的用手背蹭了下鼻子。
“啊;忘了這個,豆豆你這身衣服……”
陳遠鳴偏頭看了下自己的肩膀;笑著搖了搖頭,“不礙事。”
似乎只是一個笑容,幾年分離帶來的陌生感就消散褪盡,孫朗的嘴角裂開了;忍不住又伸出爪子攬住對方的肩。“你小子這次可不能逃了!走,跟哥回家去,這幾年你到底跑哪兒去了,怎麼從來沒給我回過信,我都給你寄了十來封呢……”
“二哥……”被拖著走了兩步,陳遠鳴有些哭笑不得的停下了腳步,“衣服,你的衣服。”
“啊!”猛然想起來自己還穿著一身血衣,孫朗愣了一秒,飛快把那件外套扒下來,又轉身跑到路邊,撿回了個揹包,把髒衣服往裡胡亂一塞,他抬頭看了看周遭仍舊亂哄哄的現場,一部分同學已經押著肇事司機去公安局了,還有幾個似乎正在找什麼人,微微一縮脖子,他低聲道,“豆豆,咱該撤了,你還要等那個開車的朋友嗎?”
陳遠鳴也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果真有幾個學生正在跟剛剛趕到的校警和一位上年紀的教授比劃著什麼,看樣子是想找見義勇為的同學。明白孫朗想躲的是什麼,陳遠鳴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不用等他,我有他的電話,回頭聯絡就好。”
“那就好!”心頭擔憂落定,孫朗開開心心拽著對方的胳膊往車站走去,“幸虧今天回家取東西,要不鐵定又錯過了,等會兒我打個電話給老媽,她一定也可開心啦!”
被半拖半拽的走向車站,陳遠鳴眼底的笑意一直沒有散去,是啊,他也沒料到,居然能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跟故人重逢。
自從去年得知劉芸帶著兒女返鄉的訊息後,他也花過一段時間託人尋訪他們的蹤影,但是線索都斷在了她的老家山東德州市,據說劉芸只在家開了段時間商店,後來不耐煩鄰居們的閒言碎語,就又離開了山東,不知去向。所幸劉芸本人十分要強,離婚時不但分走了大半家產,在德州市的店鋪也紅紅火火,過得應該不差,最終陳遠鳴才放棄了繼續找人。
誰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這樣的不費功夫。幾年過去,那個曾經莽撞的少年如今也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家庭的變故依舊沒能抹去他臉上的笑容,反而讓他多了幾分勇氣和擔待,更加成熟。
孫朗家離海淀區不算太遠,只坐幾站就能抵達目的地,一路上他的嘴硬是沒停過,嘰嘰呱呱恨不得把三年來的閒話全部補上。陳遠鳴只要負責豎起耳朵聽就好,有時候連句話都插不上。當下車走進小區時,孫朗自豪的指著面前6、7層高的新住宅樓說道,“我媽去年在這邊買下的,花了十幾萬塊呢,算是這邊水準最高的小區了,加上盤的店鋪,我家也是個暴發戶了哦!”
這話聽得陳遠鳴啞然失笑,這小子,有這麼誇自家有錢的嗎?
不過這房子確實不賴,雖然還是那種古早的大臥室、小客廳結構,但是三室一廳在當時已經算是最豪華的戶型了,房間裡收拾的乾淨利落,卻也不乏審美意趣,能看出主人出色的品位。孫朗隨手把揹包仍在沙發上就先跑去沖澡了,又是抓犯人又是抱傷患,他身上也染了不少血汙,剛才心情激動還不覺得什麼,現在可就有點受不了了。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陳遠鳴仔仔細細打量著面前的房間。這裡沒有自哀自憐或者悲觀沮喪,就像孫朗這個人一樣,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陽光和自信,沙發旁的茶几上放著母子三人的照片,以大海為背景,海風吹亂了三人的髮絲,卻吹不走他們臉上明亮的笑容。
只是看著這張照片,笑容就忍不住浮上面頰,看來環境的改變不但沒有讓他們喪失原本那些美好的品行,反而開闊了他們的視野,帶來了一個全新的生活。曾經那些忐忑和擔憂如今全然散去,陳遠鳴輕輕舒了口氣,他確實無意間改變了這家人的命運,但是結果卻並不算壞。
就算有燃氣熱水器,十月天在家洗澡也冷得夠嗆,只花了幾分鐘孫朗就結束了戰鬥,套著一身短打就從浴室裡竄了出來,本來想再去加件衣服,正好一陣開門聲從外間傳來,孫朗飛快的奔過去拉開了房門。
“媽!你看我碰上誰了!”
“你這死孩子!”一看兒子這身打扮,劉芸馬上柳眉倒豎,“這都幾月了,洗個澡也不知道擦乾了再說,皮癢了想感冒是嗎?”
“哎呦我的太后喂!”孫朗嚎了出來,“事有輕重緩急嘛,來來來,讓你也驚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