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蘇七回到‘天人’的位置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 蜀道上的‘仙人’皆數斃命。 就如今年秋收一樣,往後的日子都能過上這樣的水平。 今年如此,年年皆然。 甚至不惜消耗一些人力物力,力求能傳遍他管理下的每個角落。 不然,只怕還有數不清的‘村子’以為是他們自己‘感動’了上天,感動了仙人,以此為理由做出一件件更加荒唐的事情。 而他本人更是重新回到當初修養的小村莊中。 當蘇七在前呼後擁的隨從陪同下,來到村子時,可把那些人嚇了一跳,以為是誰得罪了‘官老爺’,才會讓人來這鳥不拉屎的山溝中。 這一天,蘇七再次向少女伸出了手。 “要不要,跟我走?” 蘇七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 他也該考慮‘接班人’的位置。 少女足夠的清澈又愚昧,加上恰到好處的善良。 雖不是最好的人選,但也勉勉強強,應該能無功無過。 然而,蘇七註定要失望了。 少女只是搖了搖頭,她沒有說明理由,只是塞了給了蘇七半顆糖,是她一直都捨不得吃的那半顆。 蘇七身邊一位手下非常有眼力勁,連忙將仙人的死訊說給人眾人聽,然後正準備告訴這些人,眼前的這位,究竟是何方神聖時。 蘇七擺了擺手,示意他沒必要說下去了。 但看得出來,少女是自願留下的,這半顆糖就說明了一切。 她出生在這裡,長大在這裡,她父親在這裡,這裡就是她的根,她離不開這裡,沒必要強求。 蘇七走了,留下將信將疑的眾人。 不過,他的排場還是有些說服力的,讓這些人覺得‘仙’真的已經死了。 總不能‘官老爺’閒的沒事拿他們耍玩笑吧? 就算是為了保下少女,民可不敢與官鬥。 完全沒必要這麼拐彎抹角。 加上今年的收穫足夠他們維持兩年,來年可以觀察一下是否屬實。 蘇七說的話,他們還是願意相信的。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再來年,選到的不會是自己家的孩子。 …… 這一年,蘇七執筆起草了一系列變革的章法。 他大赦天下,減輕了百姓的稅負壓力,大災之後,是要給百姓一些喘息的時機。 他統一文字,讓文化的傳播更加便捷,他將‘教書先生’設為特殊行列需要以考試獲取資格。 獲取資格者,若開設學堂,可全家不用交稅,所有收入歸自己所有,但學費不可超過設定的數值。 而家中有孩童上學堂者,亦可減免一部分稅款。 整個天下都瘋了,還有人以為是蘇七瘋了。 沒有經過那個時代的人,根本體會不到他們的心情。 前‘天人’在位時,他們需要交納的是四稅一,也就是收穫需要上繳兩成半。 這只是最直接的,實際上還有繁雜的土地的稅,人頭稅,最後摺合下來,基本就是二稅一還不止。 就是說,一半多收入都要上繳! 而蘇七定下的比例呢? 二十稅一,沒有任何附加項。 而且低於最低生存部分,不需要上繳。 家中有孩童上學堂者只需要三十稅一。 看起來似乎是收入多了一倍。 但是不能這麼算,維持生計需要開銷的,原本的二稅一,他們根本存不了幾個錢,永遠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生活。 而現在二十稅一,不少人驚恐的發現,自己家中的‘餘糧’比以前多了十倍。 交完稅款的第一個月,所有人都憋紅了眼,心中那種喜悅無處釋放。 他們沒有文化,搞不出什麼花裡胡哨的感謝,只能在大街上發瘋似的喊著“先生萬歲,萬歲萬萬歲!”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而聽見這震耳的呼喊,不光沒有人指責,甚至還投去認同的目光,更有人一同加入他們的行列中。 這一天,各個郡城都呼喊著他的名字,那沖天的聲響,似乎就連長安城的房屋都被撼動著搖晃了。 不僅如此…… 蘇七再推出了一道旨意。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他廢除世襲制,設立科舉制度,為所有人開啟通往‘朝堂’的大門。 雖然朝堂反對的聲音幾乎要將蘇七淹沒。 可是被他強勢鎮壓。 凡有抗議者,與謀反同罪。 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幾乎要震碎他們的世界觀。 難道不是將軍的兒子就是將軍,官老爺的兒子就是官老爺,地主的兒子就是地主,百姓的兒子就只能當百姓? 或許有極少數人能打破這個規律,但是這樣的人,一年也就那麼幾人無不是驚才絕豔之輩,百姓們想都不敢想。 根深蒂固的觀念,竟然就要被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幾乎要拔起。 蘇七又添了一把火。 他甚至把自己的經歷扭曲改編,說自己曾經就是一個村子裡的窮小鬼,然後怎麼一步步勵志的往上爬,爬到高處後又毅然決然拋棄位置,成為了‘先生’。 出身貧寒,不是理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我的位置,天下皆可取而代之。” 這就是先生麼…… 要知道‘天人’,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惦記’他身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