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帳目之類……朕一直奇怪,怎麼這亂黨說造反就能一下子弄了那麼多糧草馬匹,都是從哪兒來的?普通百姓可沒這麼大本事……這一下,總算有點明白了。”
聽到此處,下面不少人驟然變了臉色,我不急不徐從那些人臉上掃過,被我看到的人頓時面如死灰,連抖都抖不出來了。最後,我的目光在一個儒雅斯文的中年人臉上停下來,只見他微微垂著眼,還算鎮定。我看著他,悠悠道,“這位是叫王熙吧?能不能告訴朕,令尊書房中新添的那株兩尺高的紅珊瑚是從哪裡來的?”
那人聞言,如遭雷擊,猛然抬頭,一臉的驚駭欲絕。
我勾了勾嘴角道,“怎麼,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想必到了刑部大堂上,你就能想起來了。”我話音未落,早有士兵撲上去抓住了他。
這時他身邊一個俊秀少年騰地跳起來就去拉士兵的手,結果兩下就被反擰著手臂綁了起來。王熙慌忙叫道,“陛下!陛下!草民只是貪圖小利,並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一切更與家人無關!求陛下饒過我的家人!陛下!”
我還未及回答,那少年已大聲打斷了他,“爹!為什麼要求他!明明是鮮卑胡虜侵佔了我們漢人的江山,我們要把自己的土地奪回去有什麼不對?死就死,堂堂正正而死,也好過做異族之奴!”
我怔了一下,看看那少年一臉無懼,正氣凜然地怒瞪著我,半晌方才一笑道,“看來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來有些人做那種事並不是為了利,而是為了義……不過,年輕人,有熱血是好的,可是也要有腦子,不要被人利用了,稀裡糊塗送了命,還覺得自己是捨生取義。”
“你胡說!”如果不是被人按著,那少年恐怕已經跳起來了。
我也不生氣,擺了擺手,阻止了按住他計程車兵去堵他嘴的動作,然後微微側過身,淡淡道,“謝盟主……”下一刻,玄瑛已經拉起他,推到欄杆旁,按跪在了我的腳下。
我沒看他,只瞧著下面那個少年。就見那少年看到他一怔,隨即急急叫道,“謝大俠!你怎麼樣?狗皇帝把你怎麼了?”
我挑了挑眉毛道,“謝大俠?他是救過你,還是幫過你?”
那少年惡狠狠道,“與你何干!”
我微笑道,“你不肯說?讓我替你說吧……他救過你,幫過你,還叫你怎麼做人,怎麼才算是不負此生。”
那少年呆了一下,隨即搶白道,“是又怎樣?謝大俠救我幫我,教了我很多東西,他是這世上最好的人,比你這個狗皇帝強得多!”
我哈哈一笑道,“沒錯,沒錯,他的確是好,如果不好,怎麼能哄得你這樣的傻孩子為他賣命?”
那少年騰地一下漲紅了臉,大罵道,“你胡說八道!”
我笑容不減,繼續道,“胡說八道?他是不是說大家齊心協力,驅逐胡虜,恢復漢人江山,讓天下漢人再不受異族之苦?”
那少年又是一呆,遲疑了一下道,“差不多……哪又怎樣?這本就是天下所有漢人的心願!”
“哼……”我冷冷一笑,把手中那疊紙丟給玄瑾,返身從屋中的桌上拿起一封信,轉身回到欄杆邊,抬手就扔了下去,同時高聲道,“什麼救天下漢人於水火!事尚未成,江北漢人已被他賣給了柔然!這就是他與柔然三王子所訂的協約!”
少年望著腳邊那封信,呆了,半晌霍然抬頭,眼睛通紅,大叫道,“假的!那是假的!”
我立時道,“假的?那你怎麼解釋漠北柔然犯境,江南亂黨立時起兵?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些!”
“不!不是的!我不信!”
“勾結柔然,挑動民變,將整個神州大地變為戰場,為一家一姓之江山,欲拖萬民入水火之中,更將江北百姓,付與虎狼柔然,這就是這個大仁大義的謝大俠所為!戰火一起多少生靈塗炭他才不會管,他在乎的只是怎樣對南梁蕭氏復國有利,對不對啊,蕭皇子?”說到最後的時候,我已經轉向了身旁的謝曦。
最後三個字出口,下面狂叫亂罵的少年立時停了口。我回手抽出玄瑾腰間劍,抬腕一挑,頓時將謝曦上身的衣服破為兩半,頃刻間,他胸口蒼白的肌膚上那幾點殷紅的胎記便赫然呈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我側過頭,只見下面少年呆呆看著他,臉色一點一點白了下去,嘴唇輕輕翕動著,卻一個字也再未吐出。
四周一片安靜,只聽我清清楚楚地道,“只等大事一成,謝盟主搖身一變就成了蕭皇子……萬千熱血,不過成就了一人野心!”說著,隨手一擲,寶劍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