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叨叨絮絮:“他們真是姑娘家?為什麼我看不出來?為什麼?”
“你自己眼睛不好,還問我為什麼!”凌旭不耐煩地一甩衣袖,在書桌前坐下。“煩不煩啊你!講完了沒有?!講完了過來備筆硯,我要批公文!”
“大人,我是武人,您不讓我碰筆硯的,您忘啦?”齊時嘻皮笑臉。“這是師爺的事兒,小的不敢搶著做。”
“叫你做點事,理由一大堆。”凌旭乾脆自己挪過硯臺,示意齊時倒水讓他磨墨,一面挑眉,望望那走進來之後,就一直蹙眉不語的師爺。
薛承先站在門邊,靜靜的沒有發出聲響,似乎沉浸在思慮之中。
齊時也注意到了,與知府大人交換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齊時,你說,那門上掛的匾,寫了什麼?”凌旭突然伸手一指,故意問。
齊時也合作,跟主子一搭一唱。他扭頭看,大聲回答:“回大人,那上面寫著‘文章千古業',還是您親手題的字呢。”
“你確定?我還以為寫的是‘肅靜迴避'呢。要不然,怎麼師爺一進門,就肅靜了起來,搞得我很想回避,讓他在這好好靜心沉思。”
薛承先聞言一笑,他知道主子正在調侃他。
“大人,恕學生失態。”薛承先溫文回答:“學生只是在想,剛剛那兩位公子……”
“是兩位姑娘。”齊時插嘴。
“是,剛剛那兩位姑娘,”薛承先也不動氣,笑笑回答:“似乎有些可疑。”
“可疑?哪裡可疑?”齊時忍不住追問。“我看她們秀秀氣氣的,不像是壞人,也不像勾欄院出身嘛。只是,為什麼要扮男裝……”
“你能不能讓他講完?!”凌旭沒好氣地制止心直口快的齊時,好讓薛承先說下去。
薛承先還是溫文微笑,只是烏黑眼眸中閃動不解的光芒。“不瞞大人,學生回想了一下,總覺得有些不對。他們倆雖說是扮成男裝,不過,有樣東西是遮掩不了的。”
“是什麼?”
雖說感到新奇,不過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女扮男裝也不是第一次見著,這齊時……也太過頭了吧?薛承先瞥了興致高昂的齊時駕一眼。
“她們身上……有一股氣息。”薛承先微微蹙眉,慢條斯理地吐出驚人之語:“一股跟常人不太一樣的氣息。”
“是妖氣?”凌旭俊秀的臉龐早收起了那絲調侃,正色問:“會不會是從山上一路跟著我們下來的?”
薛承先搖頭。“學生看不出來。只覺得不太尋常。”
“妖、妖怪嗎?”今日第二次,齊時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無獨有偶地,被熱烈討論著的兩位“佳公子”在同一時間也正在討論。
出了客棧,應雨還得小跑步才跟得上一臉怒氣、愈走愈快的隨風。
“師姐!師姐!你在生氣嗎?”她扯住隨風的衣角,迭聲問。
隨風不答,只是冷著臉穿過街上熱鬧來往的人群,一句不吭地低頭猛走。
直出了城門,兩人一路疾行,應雨一路說個不停:“師姐,你幹嘛這麼生氣嘛!剛剛那些人,還請我們吃菜喝酒耶。而且,他們都長得好好看喔。”
“哪裡好看了?!”隨風終於受不了呱噪的師妹,回頭質問。
“都很好看啊。不像師父,大鬍子大眼睛,看起來兇巴巴的。”應雨吐吐小舌頭。“師姐,你再這樣瞪我,就變不好看了,你也兇巴巴。”
“應雨。”隨風平著聲音說:“你給我聽好。”
應雨馬上閉嘴靜聽,不敢再說話。
師姐的聲音愈平穩,就愈接近脾氣爆發的邊緣。
而若是讓隨風真的發起脾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山下是很危險的地方,師父師孃交代過很多次,不讓我們隨便下山,你以為是講著玩的嗎?”
“可是你還不是……”應雨還沒講完,又被瞪得乖乖閉嘴。
“這次是我跟你一道,要不然,你一個人的話,絕對不準自己跑下山來,聽到沒有?”隨風板著一張雪白清麗的臉蛋,不苟言笑的交代。
“知道了。”應雨乖乖應了,半晌,忍不住又小聲咕噥:“你也不可以自己偷偷跑下來玩啊,要不然又跟人吵架怎麼辦?”
“你說什麼?!”隨風美眸一閃,含怒的目光凜凜。
一陣勁風刷地掃過,她們剛走進的林子裡,樹梢枝葉都晃得厲害。
“你瞧。”應雨不怕死地繼續捋虎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