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
一隊近衛騎兵護送的著政府首腦的專車,沿著貫穿廣州市中心的大道,筆直地奔向東區的行政中心區。這些騎兵,都是身穿明光鎧甲,不過並沒有騎著高大的戰馬,而是駕駛著威風凜凜的軍用摩托車。
排氣管撥出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如白霧流洩,深青色色相間的蒼龍旗在風中飛揚,軍帽和長槍頂端的金屬裝飾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路旁的行人紛紛佇足目送這列隊伍,彼此竊竊私語。
“那是元首閣下”
“那是李萬盛大人的車隊”
這位集華聯邦國榮光於一身的七十二歲老元首,華服筆挺,從車窗**出雄鹿般溫潤滄桑的眼神,與和煦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他似乎在煩惱某個問題,露出了線條如岩石般冷峻的臉孔,並且表情嚴肅。
兩個走在路上的日本人也跟著停下腳步,凝視馳過眼前的車隊。
“北島君,那就是李萬盛。”名叫慶吉太郎的青年跟同伴說。
時間是1931年三月七日的清晨,雖然寒氣逼人,廣州的上空還是浮現出了久違的陽光。
就在此時,路旁的小巷子突然發生一陣騷動,夾雜著怒吼和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黑髮蓬散的青年瘋狂地衝進大街,數名警官脹紅了臉緊追在後。
青年已筋疲力盡,大口喘息,搖搖晃晃地衝向元首李萬盛所在的車隊。護送轎車的騎兵立刻竄出擋在青年面前,警官也及時追上來,七手八腳連罵帶綁地制伏青年。
載著李萬盛的高檔轎車若無其事地以同樣的速度駛離現場,一時脫隊的摩托化騎兵也立刻馳回原來的崗位。
“起來你這個無政府主義者”
一名警官拖起青年,狠狠地甩他一記耳光。這個動作像是某種訊號,好幾個拳頭立刻接二連三地捶落在青年的下巴、嘴唇和胸口。
“讓你嚐嚐苦頭。”
“你這個社會主義的惡魔”
青年的鼻、唇流著血,用炙熱的眼神瞪著警官,然後指著聳立在西邊的護城大門,絞盡全身力氣大聲嘶吼:“總有一天,國際赤色主義的旗幟會高高飄揚在那座門的頂端,總有一天,你們一定會看到……”
“閉嘴你這個瘋子。”
“到現在還瘋話連篇。”
警官再度拳如雨下,不久就拖著暈死的青年離去。
從頭到尾目睹這一幕的兩個日本人,不覺面面相覷。
“慶吉君,難道那個人要危害華聯的元首嗎?”。
“這或許是他被追捕,正巧衝過來吧。”慶吉太郎不知如何解釋,只好胡亂說著。
回話者是慶吉太郎,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在日本人中算是身材高挑,而且五官十分端正。另一位是北島嚴之助,三十六歲的中年人,戴著眼鏡,算是一個身材矮胖的圓臉男人,他們都隨當時的流行蓄著體面的短髭。
北島嚴之助比慶吉太郎整整大十歲,但因為他較晚入學,而慶吉太郎又虛報年齡提早入學,所以北里還比他晚兩年自東京大學醫學部畢業,也因此他們不分長幼,相處有如同輩。
“社會主義者的事,我一無所知。”北島嚴之助一臉困惑。“不過,國際主義又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一八四八年嘛剋死和恩格斯等人發表紅門宣言,然後發展出來的組織,華聯的政府部門一向對這些人感到相當棘手。”
“他們真是奇怪,這麼優越的文明社會,還有哪裡不滿意呢?”
“嗯……”
在德國留學的時候,慶吉太郎曾聽過一次社會主義者的演講,但那只是單純地出於好奇,並未充分理解他們的主張,當然更說不上服從他們的信念了。
對於剛從日本封建社會跳脫出來,才接受近代公民社會洗禮的年輕人來說,那實在是層次差距太大、刺激也太過強烈的東西,而且也不是他們這些拿公費來學醫的人應該接觸的東西。
但是,當慶吉太郎有意無意地望著前方的廣州西城大門時,胸中卻激盪著剛才那個青年的喊叫。
“那真的只是瘋話嗎?”。他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你說什麼?”
“剛才那個青年說,總有一天國際赤色主義的大旗會高掛在那座門上,你敢說將來絕對不會有這一天嗎?”。
“我覺得很難想象,你怎麼會想到這種事呢?”
“歷史的變動實在非常激烈,就拿前不久的事來說……”慶吉太郎再次凝視西城大門。這座十八世紀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