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一道魁梧身形破空長掠而至,氣勢如虹。
將吳家八十騎留在關內的年輕藩王翻身下馬,沉聲問道:“如何?”
一人即宗門的男子臉色難看,“等我趕到敦煌城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數萬草原騎軍在攻破城池之後,依舊將其重重包圍,我闖入城後,沒有找你所說的那名女子,之後我打探到訊息,只確定名叫徐璞的男子已經戰死。”
徐鳳年嘴唇緊緊抿起,微微發顫。
徐璞。
一個他年少時曾經喊過徐叔叔的男子。
與吳起同為徐家第一代騎軍將領,在軍中的輩分甚至比陳芝豹袁左宗褚祿山三人都要高。
秘密潛入北莽草原的呼延大觀猶豫不決,似乎有些到嘴邊的言語,難以啟齒。
徐鳳年苦笑道:“還有比這更壞的訊息嗎?”
呼延大觀沉默不語。
徐鳳年平靜道:“說。”
呼延大觀重重撥出一口氣,“那名老婦人當初對圍城騎軍下達的旨意,無論敦煌城是戰是降,城破之時,遇人即殺。”
徐鳳年緩緩鬆開馬韁繩。
身形瞬間消散。
下一刻,高坡之上驟然響起一聲砰然巨響。
呼延大觀站定在山坡北方,隨意抖了抖手腕。
年輕藩王站在靠南方的山坡邊緣,兩人之間,出現一道突兀形成的溝壑。
呼延大觀面無表情道:“最少有三四萬北莽騎軍在等你自投羅網,加上李密弼親自坐鎮的數百蛛網諜子死士,都在等你。”
又是一聲炸雷巨響。
只見呼延大觀保持雙拳向前錘出的姿勢,厲色道:“徐鳳年!你難道不清楚之所以沒有那女子的確切噩耗,正是老婦人和李密弼故意引誘你去死的陷阱?!如此粗劣的手段,你也看不穿?!”
剎那之間,巨響遠遠勝過原本已經足夠聲勢驚人的先前兩次。
呼延大觀幾乎是以傾力一拳將那名執意向北的年輕人擊退數丈。
呼延大觀冷聲道:“既然嘴上道理講不通,反正你都聽不進去,也行!我呼延大觀雖說未必能夠勝你,但拼個半死總歸不難,我倒要看看,你徐鳳年到時候如何進入敦煌城!”
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那句事不過三的中原老話。
年輕藩王不再繼續向北而掠,而是緩緩走到高坡北方,與呼延大觀一人面北一人朝南,並肩而立。
年輕人雙手籠袖蹲下身,安安靜靜望向北方。
呼延大觀安慰道:“你不露面,她才真的有一線生機,明白嗎?”
年輕人嗯了一聲,“剛剛想通。”
呼延大觀如釋重負。
真要跟這個年輕人做生死之爭,他還真有些犯怵。
沒法子,他呼延大觀是個拖家帶口的老男人。
心情複雜的呼延大觀唯有一聲嘆息。
年輕人嘴唇微動,碎碎念念,悄不可聞。
“莫說我窮得叮噹響,大袖攬清風。莫譏我困時無處眠,天地做床被。莫笑我渴時無美酒,江湖來做壺。莫覺我人生不快意,腰懸三尺劍……世上無我這般幸運人,無我這般幸運人啊……”
第395章人生最難死無憾
徐鳳年和呼延大觀一人一騎在夜深時分稍稍繞路,從已經夜禁的南門進入拒北城。
那座將軍藩邸依然燈火輝煌,人流如織,大多正值青壯,相較尋常北涼邊軍要多出幾分儒雅氣,不披甲冑,也不穿武官公服,多是文士青衫,但是人人懸佩涼刀,且腰間懸掛一枚青玉質地的小巧印綬,印文皆是“軍機參贊”四字,故而如今也被稱呼為關外參贊郎。
這撥人來歷複雜,有來自清涼山那座被北涼道譽為龍門的宋洞明官邸,也有經由黃裳王熙樺等著名碩儒推薦從各大書院提拔出來的年輕士子,有從涼幽兩州邊軍中抽調而來的年輕武官,年紀最長者不過四十歲出頭,不過人數較少,更多是位於而立之年的當打之年,弱冠男子也不算少見。這些人擁有一個共同點,無論是北涼本土出身還是外鄉人氏,出身都屬於不俗,自幼飽讀詩書,且大多對兵法情有獨鍾。由於軍機參贊郎的特殊身份不好拿捏官身品第,北涼道副經略使宋洞明和涼州刺史白煜兩位文官領袖,權衡利弊之後,都同意這些年輕人暫時僅以白衣身份,在拒北城藩邸參贊大小軍機事務,但是得以領取俸祿,與離陽朝廷的下縣縣令相當。聽上去好像俸祿不低,只是副經略使官邸和涼州刺史府邸一開始就撂下話,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