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你嘮叨。”
“臭小子!”
“以前都是看你耍帥,要不然最後這次,換你好好瞧瞧?”
“行啊。”
兩袖青龍,一左一右,如洪水決堤,各自如一條大江東奔西走。
李淳罡身形逐漸消散,眼中充滿緬懷和激盪,最終輕聲道:“百年江湖,有我李淳罡,有王仙芝接班,如今又有你徐鳳年……無酒也無妨了……”
兩條青色蛟龍一衝而過,四百多騎金甲騎士大多數人仰馬翻,有五六十騎竭盡全力逆流而上,但是滿身金光依舊迅速渙散。
大街盡頭的牆壁,轟然倒塌。
但是這幅兵敗如山倒的頹勢畫面中,有四騎最為矚目,他們“生前”在軍中的官職品秩大多不高,單槍匹馬的戰力更是遠不如那些騎軍將領,可無一例外,他們都是晉心安前往大營中親自額外挑選出來的騎卒,在這之前,他們在馬祿琅的重騎軍中並不起眼,當時被選中臨時加入欽天監之戰,其實這四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也未深思,只當是自己不小心入了軍中大人物的法眼。這四名騎軍自然不清楚他們在徵北大將軍馬祿琅眼中,也許只是重騎軍中的普通一員,但是在練氣士宗師晉心安看來,卻是各自身負某種氣運的存在,四名騎士祖輩分別來自老離陽、東越北漢以及西楚遺民,所以他們才是對付徐鳳年和北涼的真正殺手鐧,將會是這場大戰中用心最為陰險的陷阱。四名脫穎而出的騎士雖然衝勢受挫,但依舊在逐漸接近徐鳳年,為首一名騎軍手持金色長槍,胯下戰馬在距離徐鳳年身側五步外,實在無法再向前推進一步,悲哀嘶鳴中,戰馬高高仰起雙蹄,騎軍手中長槍的槍尖一寸一寸遞出,刺向徐鳳年的頭顱。
戰馬終於支撐不住,雙蹄砸在地面,而那杆長槍也順勢向下劃去。
但是長槍如冰雪靠近火爐,眼睜睜在徐鳳年肩頭幾寸外消融。
這位祖父曾是東越鎮東大將的離陽騎軍都尉隨之灰飛煙滅。
無形中屹立於東越國都的那根氣運柱子,如遭雷擊,轟然震動。
接下來是舊北漢境如今的薊州附近,又出現一陣震撼,許多舊北漢春秋遺民都感到一種玄妙的心神不寧。
迎來中原第一位女皇帝的西楚帝都,許多讀書人,不論是正在書房捧書計程車林大儒還是在私塾背書黃口小兒,都停頓了一下,莫名其妙後也就繼續看書讀書。
當最後那名父親戰死於西壘壁戰場的重騎軍士卒也金光碎裂,整座太安城上空驟然響起一聲悲憤龍吼。
徐鳳年身軀先後出現四次細微顫動,尤其是最後一次,竟是從眉心滲出鮮血。
有三位仙人抓住機會悍然出手,試圖聯手重創那位強撐一口氣的年輕藩王。
徐鳳年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濁氣之中佈滿血絲。
吐出這口舊氣和淤血後,位於他頭頂上空的數百柄飛劍看似頹然落下,三名仙人有驚無險地繞過了這場落雨,身形輕靈,在欽天監大門和年輕藩王之間,三位龍虎山仙人一閃而逝,一閃而現,迅速向徐鳳年逼近。這些無力支撐的絮亂飛劍只不過是略微拖延了他們一瞬而已。
但就是珍貴至極的這一瞬,大拇指按在左側腰間北涼刀的徐鳳年輕輕一推,涼刀幾乎全部出鞘,僅留刀尖在鞘內。
徐鳳年雙腳紮根不動,身體後仰,而未曾完全出鞘的涼刀刀柄,剛好撞在一名拂塵橫掃的仙人胸口。
仙人之軀如同崑崙玉碎。
雙腳不動但是身體後傾的徐鳳年,在刀鞘頂端蜻蜓點水觸及地面後,整個人重新站直,又是一推刀柄,第二名仙人又被涼刀如出一轍地撞碎仙身。
當最後一名仙人放棄近身搏殺的念頭時,徐鳳年五指突然握緊,出鞘涼刀輕輕一顫,沒有繼續順勢刀滑入鞘,而是逆勢而出寸餘。
正在後退的仙人背後頓時起驚雷。
三名仙人轉瞬間便白虹消散。
大街上五百餘鐵騎更是全軍覆滅。
就在此時,一道嬌小身影掠向白鹿,手刀恰巧刺中了那位在白鹿背上剛剛凝聚成形的仙人胸膛。
她一擊得手,毫不猶豫就迅速後撤。
但是那團金光的炸裂,仍是重重撞擊在了她的身軀。
她的撤退路線上,接連數次穿牆而過,當她好不容易在遠處停下身影,咳出一口鮮血,然後扶了扶貂帽,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輕輕一躍,坐在牆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塊來時在路上買的蔥油餅,低頭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