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鳳年與慕容桐皇兩人嘴角在分開後幾乎同時勾起,顯然心有靈犀。
軒轅世家既然有人做出頭鳥,不守反攻,明知徐鳳年身份,竟然敢主動下徽山來龍虎,即便是那個聲名狼藉的軒轅敬城,徐鳳年都不敢有任何鬆懈,此人恭敬三拜,事出無常必有妖,握住雙刀起身後,瞥見黃蠻兒與青鳥都靠近,呈現犄角之勢,笑問道:“先生這三拜驚天地泣鬼神,小子愧不敢當。只是不知先生敢不敢在牯牛大崗上做出這般行徑?”
軒轅敬城平淡道:“若說有何不敢,世子殿下似乎不信。若說不敢,世子殿下是否就要當場拔刀。”
徐鳳年盯著這個軒轅家族淪為笑柄的嫡長孫,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想再讓他故弄玄虛,一臉不耐煩說道:“說吧,找我到底何事。假如不是看在你與荀先生有交情的份上,我與你廢話什麼。”
軒轅敬城直指要害,平心靜氣道:“殿下可知為何小女軒轅青鋒當初在吳州要與你過不去?”
徐鳳年握緊左手春雷。
力求左手刀一擊斃命。不去徽山尋你們蛇鼠一窩的軒轅的晦氣,還敢下山來挑釁本世子?軒轅家族裡何時出了一名憂國憂民的讀書人?
徐鳳年輕輕呵氣,體內氣機如大江湧動,嘴上微笑道:“先生請說。”
軒轅敬城語調平緩道:“你長得與一人很像,形似才四五,神似卻有八九……”
徐鳳年春雷炸出,一瞬便到軒轅敬城身前,脫胎於槍仙王繡的成名絕技霸王卸甲,春雷劈下,將從軒轅敬城脖頸入,從腰間出,一刀得逞,就要斜向攔腰斬斷。
軒轅敬城皺了皺眉頭,左腳不動,右腳腳尖一旋,在地上畫出一個半圓,左手捧書負於背後,右手伸出慘白雙指捏住春雷,順著徐鳳年凌冽刀勢向下卸去勁道,這名中年書生咦了一聲,略有訝異。
書生握刀的那支袖口無風卻飄蕩。
徐鳳年轉動刀鋒,軒轅敬城鬆手向後退去,腳尖交錯輕點,身形說不出的輕靈飄逸,繼續說道:“而這人,是青鋒她孃親心中一直放不下的男子。若非這男子病逝,她絕不會嫁入徽山。青鋒的書法丹青都是與她孃親學的。有一幅畫像,懸掛了二十年,青鋒在燈市上看到你後,難免無理失態,望殿下海涵。”
徐鳳年大踏步前行,春雷直直刺鯨。
軒轅敬城左手提書敲擊春雷,將其盪開。
徐鳳年右手繡冬剛要出鞘,一忍再忍的軒轅敬城冷哼一聲,身形驟然上前,一手按在徐鳳年肩膀上,輕輕一推,徐鳳年被迫身體一轉,但繡冬刀還是趁勢拔出,斜撩而起。
是拔山的架勢!
軒轅敬城冷笑道:“不知進退,好蠻橫的世子殿下!”
徐鳳年莫名其妙地收刀,春雷繡冬雙雙歸鞘。因為黃蠻兒笑道:“上次知章城外上墳,看到有幾隻酒杯,都是先生你的?”
軒轅敬城落寞點頭,問道:“為何臨時收刀?”
徐鳳年指了指蹲在遠處的黃蠻兒,笑道:“我弟弟知道別人有沒有惡意。”
軒轅敬城百感交集道:“生而金剛境。”
徐鳳年納悶道:“冒昧問一句,先生明明是武道高人,為何在牯牛大崗落到那般境地?”
軒轅敬城平靜道出一個石破天驚的真相:“青鋒她孃親與軒轅大磐雙修,以此來報復我。如今這位老祖宗要再讓青鋒入牯牛降。”
軒轅敬城的嗓音平穩,並未刻意遮醜而小聲。
慕容桐皇和慕容梧竹面面相覷。
饒是臉皮厚如徐鳳年也目瞪口呆,被震撼得無以復加,天底下還有這般喜歡吃窩邊草的老不羞?那可是嫡長孫的媳婦啊,最後連曾孫女都不放過?寧肯錯殺不肯錯放嗎?相比這個聳人聽聞的內幕,試圖擄走慕容雙璧實在是不值一提。
軒轅敬城苦澀道:“這位老祖宗,倒不是耽於美色,實在是欲證長生真人境界,走了條旁門左道。”
徐鳳年罵道:“放你孃的屁,道門房中術也好,密宗歡喜雙修也罷,軒轅敬城你還是男人?”
軒轅敬城淡然道:“我二十年學盡徽山問鼎閣秘笈功法。”
“我走了一條沒有回頭路的岔路。”
“不懼一死。”
“但求母女平安。”
軒轅敬城緩緩說來,咳嗽了幾聲,捂住嘴,血跡猩紅,觸目驚心。
徐鳳年跟不上這位病泱泱書生那羚羊掛角的思維,問道:“你能與軒轅大磐死戰一場?聽說這老怪物實力彪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