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俞老爹勒令去殿後的韓響馬大怒,尋常過路的太歲錢,十兩已是一般鏢局相當闊綽的出手,這幫兔崽子仗著人多勢眾給臉不要臉,掉轉馬頭,就要徹底抽刀,熟諳這小子暴躁脾性的俞老爹生怕誤了大事,轉頭罵道:“響馬,不得胡來!”
韓響馬只得悶悶收刀,驀地瞪大眼睛,紅著眼喊道:“老爹小心!”
路旁一棵樹上躍下一人,黑衣帶刀,疾奔前衝,俞漢良才生出寒意,甚至來不及抽刀格擋,就被來者抽刀一抹,連人帶馬給當頭劈成兩半。
眾人皆是肝膽欲裂。
這一刀只瞧見了刀鋒暴起的半圓形流華,這種冷冽無言的殺人手法,實在恐怖。
小道上,鮮血淋漓,人與馬的屍體都斷作兩截。
與俞老爹相依為命二十多年的韓響馬已是怒極,喪失理智,夾了夾馬腹,抽出麒甲刀策馬疾馳。
站在小道上的青年刀客手腕輕輕一轉,刀鋒上鮮血在地面上濺出一條猩紅血線,側鋒直指借馬勢壯刀勢而來的韓響馬,不退反進,迎面狂奔。
敵對雙方瞬間擦身而過,韓響馬落刀後驚覺根本沒有砍中那挨千刀的仇家,下一刻他便墜下馬背,滾落在道路上,原來馬匹四蹄已經被那名刀客齊齊削去,再低頭看自己,雙腿膝蓋以下早已離身,只是刀鋒太銳,直到現在,韓響馬才察覺到那刺骨的疼痛,堅韌如他也哀嚎起來,十指下意識在道路上彎曲成鉤,刺入泥地,指甲翻起都不自知,自打記事起便有著一個江湖夢的韓響馬,抬頭看到不遠處的俞老爹,緩緩爬去,這時這名年輕鏢師腦海中再無什麼逍遙江湖揚名武林的念想了,只想著見到老爹一面。
行兇的刀客連看都不看一眼無名小卒韓響馬,面對倉促鏢局結陣,閒庭信步前行,輕鬆挑落幾枚激射而來的羽箭,鋒芒清亮如雪,刀勢大氣磅礴,最前面結陣的廣陵老卒根本抵擋不住,面容生硬的青年刀客每次都只是乾脆利落一刀,就如砍瓜切菜般將這些長安鏢局的老鏢斬死在血泊中,除去韓響馬沒有當場斃命,接下來與他照面的,無一例外都是瞬間被殺,才小半炷香功夫,車隊便被殺得七零八落,老鏢拼死護著馬車,夥計雜役沒這膽識四散逃去,刀客也不追攆,自然有那二十彪悍騎匪驅馬追殺,手起刀落,輕而易舉就在後背上拉出一條深可見骨的致命傷口。體魄魁梧的青年抽出那捅在最後一名老鏢心口的刀尖,刀身在緩緩倒地的屍體上擦了擦,拭去血痕,再用刀尖挑起車簾子,冷淡道:“被軒轅老祖宗看中,逃得到哪裡去。”
簾子掀起,一柄匕首刺出。
青年刀客兩根手指夾住匕首,隨意扭斷,丟在路上,再伸手捏住她的纖細雪白脖子,先將她拖出車廂,再懸在空中,她的帷帽已經掉落,露出一張清冷絕世的容顏。但冷血刀客對她相貌並不留戀,只是略微低了低視線,看到她離地頗高的雙腳腳尖劇烈顫抖,雙手徒勞地拍打他那隻粗壯手臂,臉色由紅轉紫。呆在車廂裡的另外一人鑽出來,看到這一幕,摘下帷帽,臉龐與命懸一線的女子一模一樣,她嗓音冷清道:“放了我姐姐!”
他眼角餘光瞥去,覺得有趣,竟然有不怕死的?
她突然抽出一柄藏在袖中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刺入吹彈可破的肌膚,割出一道血槽,冷冷道:“我死了,看你如何去跟軒轅老變態交差!”
殺人如麻的青年皺了皺眉頭,今天這檔子秘事在他看來談不上什麼,既然上了徽山牯牛大崗拜師學藝,受人恩惠當然要給人賣命,軒轅老家主無女不歡的癖好,尤其喜好豢養孌童和虐殺幼女,在劍州早已路人皆知,老傢伙精通房中術的密宗歡喜法門,才陰補陽已經幾十年,內力堪稱通玄,更是刀法宗師,青年刀客半個多月前領命攔截一對被軒轅老祖相中的仙品鼎爐,劍州鏢局被他掀了個底朝天,這才連路趕來,耽誤了六疊瀑練刀,這讓嗜武成痴的他心情很糟糕,面對車上女子威脅,一手提著脖子一手握刀的他拿刀尖抵在獵物心口,冰冷道:“自盡?不攔著,只不過我敢保證你姐姐肯定會死在你前頭,一刀刺入,只要找準心竅,攪爛心臟後,我就能讓你姐姐半死不活,生不如死,比你一抹脖子要不幸百倍。”
她雪白牙齒死死咬著嘴唇,滲出血絲,眼眸子的仇恨刻骨銘心,緩緩道:“你是誰?”
青年刀客無所謂道:“記住了,袁庭山。想要報仇,就老老實實跟我回徽山,把軒轅老祖宗伺候舒服了,多吹幾年枕頭風,才有希望給我找點麻煩。”
她果真丟掉匕首,嫣然一笑道:“你等著便是。”
自稱袁庭山的刀客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