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剿匪中殺敵數目得有一雙手的宋愚倒是大大方方坐下了,蘇震點對這名年輕世家子頭一笑,縣令馮瓘落座的時候,給蘇都尉斜瞥了一眼,縣令大人的屁股才落在椅子上,就立即識趣抬離椅面。蘇震見這個地方上的文官還算有點眼力勁,翹著二郎腿的都尉就伸手推了推一壺酒,馮瓘這才敢坐下,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一口,壓驚後,靠在椅背上,只覺得整個人通體舒泰,碧山縣這回入山剿匪,功勞巨大,桌對面的鳧水都尉佔大頭是理所當然,他馮瓘哪裡敢爭搶什麼,兩郡巡捕那邊也出動了大氣力,可話說回來,碧山縣這回也沒閒著啊,他馮瓘是一縣主官,更是不惜冒險親身入山,總是個誰都不能忽略的功臣吧?如此一來,去胭脂郡城裡手握實權指日可待,馮瓘舉杯敬了蘇都尉一杯酒,然後悠悠然品味著酒水餘味,轉頭望著遠處那些廝殺,以及充斥於耳的哀號聲,笑了笑,心想自己這算不算是當了一回頭頂狼煙談笑風生的儒將?
這場仗打得慢了才好,那個豔福不淺的年輕主薄才能死得更加乾淨利落,才不會有機會成為漏網之魚。碧山縣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主薄空位,同時多出一個絕美寡婦,可不都是他馮縣令一箭雙鵰後的囊中物?
又熬了半個時辰,一大隊甲冑鮮明的負弩銳士突兀出現,王實味愣了愣,符籙山哪來的遊弩手?領頭一名佩刀年輕人相貌堂堂,相書說這類男子女相的傢伙,大多福緣深重,王實味正納悶間,就看到性情倨傲的鳧水都尉蘇震猛然起身,大步向前,畢恭畢敬抱拳沉聲道:“鳧水都尉蘇震見過鬱都統!”
蘇震再目中無人,看上此人,也不敢有任何掉以輕心,前段時間在將軍府上親眼見到此人在刺史胡魁跟將軍皇甫枰兩大幽州主官之間,言語左右逢源,更能不卑不亢,敬陪末座的蘇震當時便嘖嘖稱奇,事後問起已是校尉的老伍長,才知道這個年輕俊彥是士子赴涼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廣陵豪閥鬱氏的嫡長孫,鬱鸞刀!老伍長還神神秘秘說咱們北涼王對此子的涼州大馬歌也讚不絕口,所以鬱鸞刀在幽州飛黃騰達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蘇震不過是一員都尉,怎敢在這個年輕遊弩手都統面前拿捏什麼。
鬱鸞刀還以抱拳,笑容和煦溫暖,微笑道:“蘇都尉辛苦了。皇甫將軍已經剿滅仙棺窟,隨後就到此山,到時候慶功宴上,鬱鸞刀可要跟得了頭功的蘇都尉好好喝上一頓。”
見著此人並無太多名士的文酸風氣,蘇震愈發順眼,咧嘴一笑,“好說,卑職的酒量湊合,酒品卻是沒二話,只要鬱都統敢一醉方休,卑職總要陪著喝醉為止。”
鬱鸞刀微微一笑,眼角餘光看到一名身穿文官補子公服的傢伙小心翼翼湊近,暫時還沒有去邊境撈取軍功的鬱鸞刀笑問道:“可是碧山縣的馮縣令?”
馮瓘受寵若驚,連忙點頭,也不知道讓這名年輕將領如何知道自己的姓氏官職。
鬱鸞刀沒有繼續說話,打了個響指,身後四十餘名精銳遊弩手湧入戰場。
蘇震也不敢落後,親自帶兵陷陣,勢必要一口氣拿下符籙山,好在幽州將軍跟前混個好印象。
一處院中,十幾名氣勢洶洶的巡捕破門而入,見著兩名女婢相互依偎,躲在石桌後頭瑟瑟發抖,領頭兩人相視會心一笑,一人扯住一個女子的頭髮,按在石桌上,嫌那繁瑣服飾麻煩,就撕碎了衣裳,正解開褲腰帶,露出光屁股,聽著女子的悽慘嗚咽,這兩位巡捕頭領同時猖狂大笑,在青樓花銀子喝花酒,可都也玩不出如此新鮮花樣啊。正當一名巡捕握住女子的纖細脖子,將她往後提了提,正要提槍上馬,就看到大煞風景的一幕,前頭內院正門開著,坐著一個年輕男子,腳邊還有幾隻雞籠,這草寇竟也不逃,反而還開口問道:“既然有了軍功和賞銀,下山之後還怕沒有女子?如果我沒有記錯,北涼若非有屠城令,攻城之後,不許擾民。”
巡捕頭領覺得這小子的腦袋給門板夾壞了,撇了撇頭,示意幾名手下上去取下腦袋,手沒閒著,嘴上獰笑道:“擾民?這幫草寇人人該死,老子這是為民除害。等兄弟們玩完之後,一刀捅死才幹淨。”
一個恍惚,這名頭領就給誰按住腦袋,往石桌上重重一磕,腦袋開花,石桌竟然也都給砸出裂縫,另外一名才要強行魚水之歡的巡捕頭目也是一個下場,兩名虎口餘生的丫鬟都坐在地上,盡力護住身上春光。
徐鳳年坐在石凳上,推掉一具腦袋擱在石桌上的屍體。
樊小柴站在門口,安安靜靜看著這一幕。
徐鳳年對她說道:“去傳話一聲,也不要說是我說的。就說殺人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