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終究是回憶起了一些東西,不知是因為太熟悉還是太深刻,他心裡漫上一些忐忑。
“什麼?”伊爾迷轉頭,看到眉頭緊鎖的蕭然。
“遺傳學中的嵌合體,也叫奇美拉。指由不同基因型的細胞所構成的生物體。有的在自然界可以自發形成,但是數量極少,沒有特殊的條件和運氣成分在裡面幾乎不可能。所以大部分的嵌合體都是人工合成,人工培育。兩種途徑可以產生嵌合體,一,同源染色體的染色體畸變和基因突變;二,不同的受精卵融和在一起,一起分裂下去。”蕭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的東西如此熟悉,心裡莫名的有些焦躁。
“那這些都是,異變後的產物?”伊爾迷突然感覺自己和蕭然的距離一下拉遠,那種彷彿不在一個世界的那種疏離感,令人生厭。
“是,基因異變。有時候人們甚至會為了觀賞性造出這樣的東西。曾經,黑市裡流傳著一個公認的秘密,嵌合體販賣的源頭是川街。我查過,沒有結果,川街的勢力不全是明面上的,挖出來很難,那些作威作福慣了的頭子也很難接受這樣調查,結果我的調查無疾而終。依舊猖狂的嵌合體販賣既給川街帶來了‘名氣’,也讓這個罪惡之城更加墮落,我不得已開始大批次販毒,以毒品之城的名義掩飾川街地下交易的黑暗和人性的違背,遮遮掩掩幾年才消停下來。而且我的販毒被預設了,因為等價交換的原則,地下人體販賣,嵌合體販賣的最大受益者不是我們,而是用此研究生化武器的某些人,暴利與暴利的簡單交換,我只能看著,不能有任何動作。因為每一個光明面的背後必然有黑暗,相互勾染,相互滲透,任何一個世界都沒有絕對的黑與白。”回憶像是潮水一般湧上腦海,蕭然才發現自己即使時過境遷,即使已經身處另一個世界,依舊沒能忘記那些過去。真是有些可悲啊,帶著這樣無所謂的東西來到這個世界,不如遺忘一切來的輕鬆自在。
“川街?”陷入回憶的蕭然像是虛幻的,只要自己伸手,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一切迴歸夢境初始一般的虛幻。伊爾迷強忍住心中的不安,狀似隨意地問道。
“我的地方。”蕭然從記憶中解脫出來,抬起頭,看到伊爾迷時才發現氣氛的不對勁。伊爾迷的眼神,是在不安吧,這樣長時間的相處,即使那雙眼睛變化再小自己也能感受到。無疑是自己在無意識裡又犯錯了,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傻子。
“不過是曾經呆過的地方罷了。”重重強調著‘曾經’兩個字,蕭然微笑著摟過某人,心知自己想得太多耶太貪心,明明需要自己執念的人事物就在眼前,居然還在惦念著以前的種種,即使那個男人活過來也和已經身處這個世界的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嗎。
“下次,全告訴我。”伊爾迷沒有掙動,蕭然一身的傷,甚至有的才剛剛結上血痂,即使他特意換衣服掩飾掉,以自己的嗅覺又怎麼會聞不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好。”蕭然沒有猶豫地應聲。這個人連命都可以給自己,那記憶這樣的廉價品自己又何足掛齒……
“有打鬥。”伊爾迷突然出聲,明顯,兩人都察覺到了有動靜。
“西索和庫洛洛?”蕭然沒有見到那兩個人就知道,這裡應該別有洞天,環視一週開始尋找這個地方連著的其他房間。
“這裡,聲音的源頭。”伊爾迷看著一面牆壁,裡面傳出幾乎難以察覺的打鬥聲。於是,他伸手輕輕用力,果然,牆壁開始一點點移動開來。
“這是?”
已經完全不能用語言來形容這裡的場景吧……
弱肉強食,無數嵌合體生物的的肢體橫飛,類似昆蟲的肢體,蝙蝠的軀幹,千奇百怪的組合在一起,大混亂的爭鬥著,彼此吞噬著彼此的身軀,大口的吞噬著,彷彿那些長著倒刺的大腿是最美味的食物,糜爛腐敗的氣味挑戰著靈敏的嗅覺,感官,和神經。
“已經要結束了。”庫洛洛正站在剛剛進入的蕭然前面,觀賞著這一場無關人性的吞噬與被吞噬之戰,“會有一個最厲害的生物留下,到最後那個生物直接間接地吃光了所有的生物,完成了這場爭鬥最後的意義。”
“問題是誰是贏家。”像是“蠱”的製法一般,最後的贏家終究不是這些不知所謂的爭鬥著的智慧低下的生物。到底是為什麼這樣蔑視人性與自然的秘密製造這樣的東西?蕭然眯著眼,兩世的不解和怒火微妙的交雜在一起,不知是何滋味,只覺得腦子裡有些混亂了。
“我們。”庫洛洛平淡地看著最後兩隻嵌合體生物的互相吞噬,輕輕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