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溼衣,潮溼的身體反而更冷,乳白的身體在暗影中瑟縮顫抖,連聲音都在打顫,可他挺直的腰背卻顯示著他不甘放棄的決心。
以他的性子,能做到這一步,著實是不容易了!
“你多大了?”千秋語氣中依舊帶著嘲弄。
“十……十四。”許是想到了什麼,他急忙道:“我可以……”
十四,和小夙同年啊!
“小爺對十四歲的身子提不起興致,你身為御龍府的弟子,深更半夜如此不知羞恥,就不怕變成御龍府的大笑話被人逐出去?辰沂,別讓我瞧不起你!”
說罷,她用力把床上的薄被一甩,裹住了辰沂的身體,又把屋中一把傘丟到了地上。
“滾,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情!”
她說完就不帶一絲眷戀地轉身離開,辰沂知道,“他”是要去隔壁找離公子,他來時就想得很清楚了,他沒敢奢求能和離公子一較高下,可是他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連一絲的憐惜都換不來?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在“他”心裡留下一點點的痕跡?
他緊緊攥著身上的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腳下的油紙傘,耳邊,是心上人離開的腳步……
黑暗中,俊秀的臉容倏地變得有些扭曲,眼睛依然明亮,可那光芒不再清澈單純,那是入了魔障後的固執、痴狂。
始知相思,便害相思;思而不得,心魔如狂。
他不管不顧地撲上去抱住了千秋的腿,不再矜持,不再害羞,甚至捨棄了自尊。
“不,我不走,我求你,求你讓我待在你身邊,我不敢奢望能和離公子一樣,只要你能接納我,讓我待在你身邊,能時時看著你,我就心滿意足了,求求你,要了辰沂吧,辰沂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你要辰沂的命,只要是你,辰沂絕不猶豫!”
他死死地抱著千秋,像一隻墮落地獄的天使虔誠痴狂地抬臉仰望著,渴求著,可黑暗中,沒有人看得清,他仰望著的究竟是神,還是魔。
千秋垂眸看著一絲不掛地抱著自己的人,恍惚間想起了那麼一個人,那還是在她是風痕的時候,一次接到任務去接近一個男人得到一樣東西,到後來,東西成功到手,那個男人明明已經知道了真相,卻錯誤地愛上了她,瘋了一般用盡各種手段要她留下,甚至最後……選擇了跳樓……
早知結果,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靠近。
“放手!”
“不,我不放,為什麼,只是男寵,你能接受離公子,為什麼就不願意接受我?你就當……就當身邊多帶了一隻寵物,我……我不會吵你的……”
“為什麼?如果一塊玉佩從一開始本公子就討厭它,我為什麼還要把它戴在身上當累贅?”她俯身對上辰沂含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喜歡,討厭,憎惡,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你剛才說,你願意為了我做任何事情?”
辰沂哆嗦著唇瓣,像是被她那一句“討厭、憎惡”刺激傻了,訥訥地點了點頭。
“你如果真的那麼喜歡我,就答應我幫我做一件事,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說喜歡我。”
辰沂臉上浮上一絲欣喜,忙道:“我做,不管你要辰沂做什麼,辰沂都一定為你去做!”
“很好,你聽著,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立刻、馬上、永遠,離我遠遠的,不要再和我扯上任何關係!”
辰沂立馬瞪大了眼睛,喃道:“什……什麼?”
就算再怎麼不忍,她也必須硬下這份心。
“我只要求你做這一件事,如果你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就不要說什麼喜歡,我不信!”
喜歡一個人,到底應該怎麼做?
這個問題,辰沂不清楚,因為他自小在御龍府長大,從來沒有接觸過世間那些相愛的男男女女,也因為,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誰。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喜歡那個人,想每時每刻看著那個人,可是……
“你……這真的是你的心願嗎?”
心願?
千秋看著他認真神情,愣了愣,讓他離自己遠一些,只是一個讓他遠離危險的警告,其實算不上是什麼心願。
“是!”
不希望這個少年因為自己受到傷害,希望他在御龍府這個與世無爭的地方珍藏好他這份難得的純淨,這應該算是一種心願吧?
“如果……我離你遠一些,你是不是……會開心一點,不再那麼憂傷?”
他的話讓千秋再度陷入了怔愣,許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