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畢月,對趙家屯的印象僅限如此。
可是在以後的日子裡,她才明白了,鄉音鄉情,什麼叫父老鄉親的情誼。
就像曾經,一直沒變過。
縱然他們各有各的私心,但真的會搭把手,有成就那天,他們比不走動的親戚還替你開心!
——
“你好,阿姨,我找梁笑笑,她是住在這裡吧?”
梁笑笑的後媽丁麗,上下掃了眼畢月寒酸的穿著,擰了擰眉:
“你誰呀?”
畢月心裡那點兒熱乎氣散去:“我是她的大學同學,我叫畢月。”這回再開口,連阿姨倆字都免了。就這後媽,一看就是個厲害茬子,笑笑能樂天派的瞎樂呵著,真是難為她了。
“哦,她還沒回來,你們開學再見面吧。你叫什麼?”
……
畢月都走出了政府家屬院了,她還會偶爾回頭瞅瞅,心裡拼命吐槽,中心意思大概是:沒回來還拉著她問那麼多廢話,趕上查戶口的了,就差問她爹叫啥了!
不過丁麗那瞟畢月穿著的眼神,確實是刺激到畢月了。
她前腳推開出租屋的門,後腳就命令畢成:
“走,別睡了,眼瞅著就要開學了,咱倆不敗家,可也不能造的像要飯的似的丟人現眼,出門買衣裳。”
畢成……
她姐讓他扛麻袋回來,說是著急掙錢,那語氣就跟刻不容緩似的!
這傢伙把他累的呢!他又捨不得畢月那麼瘦還得當力工,基本上倆麻袋都他自個兒扛著,實在扛不動或者上車費勁時再遞給他姐。
這還沒掙呢,咋就敗上了家?
雖不是啥百貨大樓的貨,可這家門面、這櫃檯、還有那價錢,他可是去過白溝上貨的人啊!賣的真不便宜!
畢成都看傻眼了。
一模一樣的天藍色連衣裙,兩件!
白色純棉女襪子,四雙!
牛仔褲兩條,一深色一淺色的,關鍵是他姐居然還嘀咕著,要回家把好好的喇叭褲給剪斷!
女士白襯衣一件。再加上他的短袖布衫兩件,褲子,書包,鋼筆。
畢成心裡正流著血,拼命壓抑著想要拽走畢月,當他終於忍無可忍想去扯掉畢月手裡的衣裳時,看清了,嚇的急轉過身,耳朵都羞紅了。
他姐手裡拎起抖擻的是:他的大褲衩,以及他姐的那啥……
買完東西,回了屋,畢月乾脆拿起水舀子直接喝涼水,這給她渴的,她大弟摳門,北冰洋汽水,說是她敢買、他就敢不退瓶讓她丟人現眼。
女孩子嘛,愛美,那是天性,沒條件抑制住天性,稍微有點兒緩和了,自然誰都拉不住。
咔嚓,一剪子下去,被劉雅芳攔了又攔的及腰長髮,畢月毫不拖泥帶水的剪斷。
她笑眯眯的看著小鏡子裡的自己,這可是她耗盡所有耐心精剪的短髮。
要依她看,精剪價格至少得是三十元那個價位的,並且是“馬將軍”髮型,當年啊,煞是流行,尤其是出了“且行且珍惜”橋段。
畢成沒了耐心煩:“啥時候掙錢啊?你那頭髮耗時倆點兒,搞半天就是為了梳個比我還涼快的小子頭唄?”
畢月翻白眼,“哼!沒眼光。”
沒眼光的何止是畢成,還另有其人,“其人”甚至差點兒沒發現小月亮。
……
炸油條麻花的大鐵鍋再次搭了起來。姐弟裡的腳邊散落著東北大榛子。
出租房面積不大,又是支鍋又要擺開陣勢開炒,顯得格外的悶熱。
沒擺到外面大幹一場,是怕都一個街坊鄰居的住著,就是再不熟悉吧,那也都認識、說過話的,萬一誰領淘氣孩子路過管她要……
畢月想著:哎呦,她這榛子可是來自千里之外!
小氣吧啦的泛起了小心眼。
……
兩扇刷著綠漆的小木窗戶敞開著,放著煙味兒,一時小屋裡煙熏火燎,嗆的畢成直咳嗽。
果形狀如桃型,外殼堅硬、內包果肉,味道像極了栗子。
再經過畢月五星大廚的加工包裝,炒出來的榛子皮分四叉,讓人瞧著還挺有食慾。
……
電影院的門口,梳著“馬將軍”短髮的畢月,身穿天藍色連衣裙,嗓門透亮、說話甜膩,笑容可親。
“糖炒榛子啊,果肉香脆,吃一口,滿口留香。嚐嚐啊?看電影必備法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