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可他為什麼出事兒了?
畢鐵林想不通,他死活想不通。
他不敢說是這個省第一個安裝監控報警系統的煤老闆,也絕對會排名在前三。
他還記得第一次聽說那套監控系統的報價時,他正在跟小煤礦的老闆談收購。
監控系統,這東西剛出,價格高到三套頂一個小礦。他放棄了併購。私下吃飯,同行老闆們罵他傻,花錢買它。
難道那監控系統是假的?他買到壞的了?礦下出問題會報警的,沒響?怎麼會這樣!
畢鐵林忽然捏緊雙拳。
門開啟,有公安喊道:“畢鐵林!”
人情還在,兩年的經營,在這個省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帶畢鐵林去問話時,他沒被戴上手銬,而是被人要求:“把鞋脫了吧。”
“謝謝。”畢鐵林將皮鞋脫在門口,他穿著黑色棉襪跟在警察的後面,被帶去見事故責任調查小組的工作人員。
見到調查小組的工作人員,他迫不及待的第一個問題居然不是他剛剛糾結要死的事故認定結果,而是:
“有多少人遇難?多少人受傷?”
“三人遇難。十七人受傷,還有兩名礦工正在搶救中,沒有脫離危險。”
這一刻,畢鐵林再也受不住了。這是有多少家庭毀在了他的手裡。
他兩手捂住眼睛,淚從指縫流出:“我愧對他們,愧對那些好礦工,愧對他們的家屬。”
誰都能哭,畢月告訴自己,唯獨她不行。
她沒空。
礦地此時已經成立了事故應急救援指揮部。
事故調查小組已經開始查她小叔是否存在非法開採,違章指揮等等問題。
恨不得查出蛛絲馬跡,好抓住小辮子對上面有個交代。
畢月得應對一切突發狀況。
煤炭局、安監局、公安局、衛生局、礦山救護隊,各種部門進駐。
畢月從表明身份開始,她就被各種人詢問談話,被各種事情絆住。
雜事兒也很多。
小叔的另外幾個礦長問她:停產整頓期間,那些大量的工人怎麼辦?
畢月需要考慮是結了工錢疏散,還是就地養著。
再加上這一出事兒,畢鐵林那些合作商們也紛紛來電話。
質問畢月的,要求解約的,別說那個大合同電力公司要求違約款二百萬馬上到位,就是合作兩年的都很擔心畢力不出煤會影響他們的進度。
這是欠錢的。
畢月還得跟陳大鵬一起,一筆一筆查賬催款,催欠他們錢的。
欠錢不還,全是託詞,一副畢鐵林再不可能東山再起,或許錢能欠黃一般的態度。
畢月得求爺爺告奶奶求欠錢的人道:“畢力現在是個坎兒,希望您能拉畢力一把,我們不會忘的,謝謝了。”
更不用說醫院裡那一大攤子。連市裡領導都去善後慰問了,可見影響之壞,捂不住了。
心裡很絕望的畢月還得陪著,去哪個領導都得陪著一次次到位,一次次站在礦工們面前,面對照相機和記者,她只能反覆表態鞠躬:“畢力煤炭公司愧對組織的信任,愧對這麼多礦工兄弟……”
醫院裡那些正被救治的礦工們,大到再困難也得先給醫院打款,小到陪床家屬們吃住等等安頓問題,這些也需要畢月去一一考慮。
而更讓她趕緊灼心般難過的是,她見不到小叔。她的任何一個決策都是在拆東牆補西牆。
她爹頂著一張被打的青腫的臉,已經坐客車返回京都。
她弟弟畢成也在外面倆眼一摸黑的四處跑關係,一天了,水米未進,為的就是先讓小叔出來。
可問題是,畢成連會見都被拒絕了。理由千篇一律:事故調查中,不能見。
畢月覺得,她離崩潰僅在一線間。
一天一宿的時間裡,她沒合過眼,胸漲的像有兩個硬塊。
她恍惚間像是耳鳴了,感覺她閨女兒子的哭聲就在耳邊。第一次離開孩子們,且還說斷奶就斷奶了,他們才幾個月大,她都受不住,她的倆寶怎麼辦?
而此時京都……
小溪和小龍人被梁吟秋帶到了楚家,孩子們哇哇大哭,梁吟秋心疼的直掉淚。
她哭著命令劉嫂陪她抱孩子出門,在大院兒裡迷茫的站了一瞬,仔細回家誰家剛生孩子來著?喂喂我們家孩子吧。
劉雅芳用衣服袖子抹了把淚,使勁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