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住了,退了一步後,開始過上了有苦難言做賊一樣往院子裡扔吃喝,鬼魅般尾隨畢月遠遠看一眼。
白天還得裝男子漢,哪樣都不敢耽誤,努力向前。
一人一碗一副筷子,對面空空如也,沒人陪伴。醬油拌麵條,吃餅乾,喝的像傻瓜一樣,自己換繃帶上藥,連個關心他的人都沒有。
怎麼就混到了這一天?還得學會一笑而過,時時刻刻反省自己,反省完,控制不住火冒三丈的脾氣還會再犯。
楚亦鋒騎著毯子,翻了個身,傲嬌地嘟囔出聲:
“老子歇一天。”
畢鐵剛站在房門外,一手端著飯盆,盆裡有熱飯熱菜,一手攥著新牙刷,不用進去就能聽到震天響的唿嚕聲。
與其同時,遠在趙家屯的畢家小樓也安靜了。
劉大鵬他們,連同舅姥爺一家,也都住在了新蓋好的房間裡。
劉雅芳看著一大幫人,直跟畢月背後磨叨著多虧蓋房子了,要不然住不下不說,讓人劉大鵬來了以前的大破家,丟楚小子臉面。
畢月此時一邊擦著頭髮上的水珠,一面側身對著鏡子照著自己,她將毛巾扔在臉盆裡,手指劃過凸起的肚子,在浴室滿是水蒸氣的氛圍中自言自語道:
“寶寶,你姥姥真煩人,把你爸爸說漏了。媽媽成了已婚婦女。
你爸爸也真煩人,離他兩千多公里,他還能陰魂不散派個人。
他怎麼老纏著咱娘倆,就不能讓咱倆透口氣嗎?你堵不堵得慌?
唉,你這還沒出生呢,等你出生,他得瘋成什麼樣。”
畢月坐在床頭,她表情複雜地看著外面的月亮,沒了白天的鎮定自若。
誰說別人提起楚亦鋒她沒反應,那是她至今都很信任的人。
她陷進了眾生中在戀愛婚姻中的女人一樣的思維,寶寶的爸爸,這個頭銜,就足夠她左思右想,少了份乾脆。
劉雅芳躺在軟乎的大床上,累的她都不會翻身了,還擱心裡算計著明早做啥飯呢。
她想的比較雜。
一會兒又累又高興的瞎琢磨著,能有更多人入冬有活幹了。看看給豐和也安排一個活,衝她,衝楚亦鋒,大鵬能給這個面子。
又想到姑爺啊,你可得爭點兒氣,別你脾氣比我閨女還大。
你們結婚的事兒都說出去了,咱都消消氣吧,俺們不跟著裹亂,可快點兒好好過日子吧。
等俺們娘倆回去了,你好好哄哄,跟你們都要操不起心。完了趕緊去補結婚證得了。誰家像她家似的,嫁閨女嫁的這個吃啞巴虧。
入睡前,劉雅芳又重新算計了一遍,明天到底蒸多少饅頭夠這一大幫人吃。
而她此刻並不知道的是,她要做的飯,少算了兩個人,那倆人正在火車上。
畢鐵林身揣巨資,一派從容,大晚上的,他一手拎著吃喝,一手扯著梁笑笑下了火車,又在站裡直接換上了去哈拉濱的火車。
屁股剛坐定,畢鐵林拽了只燒雞腿遞給了梁笑笑,對面坐的幾個人一瞧,都本能嚥了下口水。
梁笑笑搖了搖頭,毫無胃口。
看向對坐的大爺大娘,這倆人大概被燒雞腿勾的也餓了,掏兜拿乾糧,拿裝醬的罐子,幹豆腐,大蔥,小黃瓜,大爺起身去打水。
沒過幾分鐘,黃瓜的清香味瀰漫周圍,梁笑笑吸了吸鼻子,畢鐵林瞅了瞅她。
列車員推了推畢鐵林的胳膊:“同志,是不是你要補臥鋪?”
“對,現在有嗎?”
等梁笑笑毫無形象地爬到硬臥上鋪時,畢鐵林已經沒影子了。她也沒管,一歪身子,撲騰躺下了。
也不怪梁笑笑打蔫,她小發卡都睡丟了,兩眼頂著大黑眼圈,小臉蛋已經一天一宿沒擦香香。
再加上夏天熱,頭髮黏黏的,一折騰就跟要虛脫了似的,剛跟畢鐵林熬了半宿加一白天,下了那趟車趕這趟車,要折磨死她了。
梁笑笑剛要迷迷煳煳睡著,就聽到隔壁的鋪位有女人尖聲喊道:“幹啥呀你?撓我腳心幹啥?”
很少慌張的畢鐵林,聲音裡這回都帶出來了:“不好意思啊,認錯人了。”
“大半夜的,你這人真是,給我嚇一跳!”
“抱歉抱歉。”
梁笑笑騰的坐起:“鐵林?鐵林?”
畢鐵林一腦門汗,仰頭瞅著梁笑笑,手裡還攥著幹豆腐卷,獻寶一樣遞上前。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