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卻波瀾不驚。
凌奕看著齊元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吐出四個字:“極北之地。”
出乎意料的是,齊元並沒有因為做出太多的反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凌奕,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許久之後,齊元才用略微有些沙啞地聲音開口問道:“你到底想如何?”短短的幾個字之中,有著毫不掩飾的疲累。
“母親曾經同我說過,沒有人能救你,能救你自己的從來都是你自己。”凌奕說著,指了指院子中的梅樹繼續開口:“就算沒人去管它們,時辰到了它們也還是會開花的,但是若是冬天一直不來,即使你如何心急如焚,它們也還是不會開花。”
“時辰……時辰……”齊元重複著這兩個字,竟似有些痴癲的樣子,募得,他抬頭看著凌奕說道:“我去了,便有結果麼?”
“我不知道。”凌奕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當年齊元死,是因為經年的舊傷,但卻沒有人知道這舊傷的來歷,只知道齊元每年都有段日子不會露面,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去幹了什麼。直到後來,因了千凰樓的事情,無蹤同千陽閣交接的時候才知道,齊元的傷,從何而來。
極北之地有寒素宮,寒素宮內有鬼醫寒離,他是醫者,卻擅用毒。他只醫天下罕見的奇病,且治病之法不遵常理,用毒治病,雖是能救人一命卻也讓病人痛苦不堪,更甚者,便是會落下終生的隱患。齊元少年成名,行走江湖之時,曾偶遇寒離,兩人一度引為至交,但卻好景不長,只因那一場偶遇是寒離苦心設計的結果。
寒離原是千陽閣前掌門,齊元師父——程輝的私生子,自出生以來就不曾享受過父愛,母親也因愛生恨,將對程輝的不滿全部轉移到寒離身上。他經歷了什麼,又是如何成為寒素宮內名動江湖的鬼醫寒離的,這些事情沒有人知道,只知道他利用齊元接近程輝,最後將其毒殺。
程輝其人,世家子弟,雖拜入千陽閣門下少年成名,早年卻也風流成性,才為自己埋下了這些隱患。當年他同寒素生下寒離,卻為在掌門之位,為了千陽閣同家族的聯姻,取了他的小師妹,千陽閣閣主的千金。一晃十幾年,他似乎是猜到了自己的結局一般,曾在一次醉酒侯囑咐過齊元,無論自己因何而死,都不要追究。齊元只當他沒醒酒,胡亂應了也沒往心裡去。
程輝死後,千陽閣大為震動,亦派出幾大高手圍剿寒素宮,卻被齊元攔了下來。他想起師父對他的囑託,也想起師父說自己有愧於寒離。同繼任掌門閉門長談之後,掌門撤回了這道調令。齊元卻獨自一人去了寒素宮,程輝有愧於寒離,千陽閣有愧於寒離,他齊元卻無愧於寒離。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他去了,卻沒有見到寒離,齊元硬闖卻也沒能如願。再出現在千陽閣已經是半年以後,他受了重傷,遵門中醫師囑託,他便兩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動。也是在這一年,他看到了初入千陽閣的李琪。
一晃四年過去,齊元卻是再也沒有提起這事。仿若極北的寒素宮同裡面的那個人,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但是凌奕心中清楚,用不了多久,齊元便會再一次前往極北之地。
和順十六年,寒素宮內變,宮主寒離生死不明,齊元隻身前去查探,卻受了重傷,雖然最後到底是被千陽閣救了回來,卻留下了無法治癒的內傷,之後,才導致了他在位七年之後的早逝。
還有一年的時間,只要趕在寒素宮宮變之前,了結這樁往事便好。一方面是自己心中的認定的堅持,一方面卻是師父的遺命,齊元要的,不過是痛痛快快的一場決鬥。快意恩仇,重義而輕生死,江湖之人本該如此。
“也是……”齊元點點頭,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答案,他笑了笑,看著凌奕身後追來的李琪,說道:“好好照顧小琪。”
“誰要他照顧!師兄你瘋了吧?!”李琪正好聽到這句話,怒氣衝衝地進門伸手奪過齊元手裡的酒吼道:“我是他師叔,怎麼可能讓他照顧!師兄你也是,幹嘛喝那麼多酒!”
在他身後,凌奕看著齊元的眼睛,微微一笑,做了個嘴型。
他說:“好。”
而後,便轉身離開。
院子內,李琪依然數落著齊元,而齊元卻閉上眼睛身體一軟,睡了過去。之留下李琪一人不知所措的呼喊。
那一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主子,無赦已經到京城了。”裕德一邊給凌奕倒茶,一邊說著今日收到的訊息。
點點頭,凌奕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棋盤,問道:“無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