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繁只是陪看,他自小家教甚嚴,對此並無多少涉獵,水溶則是看著看著便撩起了斗笠上的面紗,饒有興致地看了會兒:“果然不是凡物。”
臺上的小旦輕輕巧巧地唱著,一呼一吸都極有規律節奏,唱腔婉轉卻不拖沓、美妙卻不膩人,可惜這茶樓地處偏僻,沒有多少人前來捧場。對於師傅莫名的安排,小旦不是不怨,可既然上了妝,他就是此情不渝的祝英臺,一心一念只記著梁山伯,不理會任何功名俗世。
一曲唱完,林霽風和水溶紛紛鼓掌打賞,蕭若繁也應著景打賞,可一出手就是幾枚碎銀子,看得林霽風好笑,趕緊替他塞了回去:“這裡看戲的人不多、也不怎麼有錢,一般沒那麼大手筆,別讓人家誤會你居心不良。”
“可是水溶……”蕭若繁看著水溶乾脆地賞出了個不小的銀錠子,微微皺眉;林霽風只得翻白眼:“你管他呢?他北靜王做事,全憑自己的喜好來,根本不理會俗世規矩。”
水溶不接茬兒,看了看懷裡的西洋表,提醒:“時辰快到了吧,你該回去了。”
“是是,還有個小公主等著我應付呢!”林霽風自嘆苦命,打起扇子裝模作樣地大搖大擺走,蕭若繁苦笑著搖頭:“我也該走了,把小公主送回皇宮,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弄月要撇開他,可是皇上逼他跟著,兩邊不是人,他也只能藏在後面看戲來打發時間了。
北靜王陪看完畢,打下斗笠的厚紗,一襲白衣翩然而去,素袂劃過,好不瀟灑。
蕭若繁目送兩人離去,繼續喝茶,等著弄月的馬車離開,自己好回宮覆命,清閒之下難免感慨:跟剛剛那兩人相比,自己倒成了個大大的俗人。
第十八章
終於到了十二月,欽天監所言不錯,瑞雪兆豐年,大地一片銀裝素裹,整個京城宛若一個極大的琉璃園子,處處透著寧靜安詳,溢滿團圓的幸福。
可惜,整個林家還顧不上慶祝新年,年關將近,地方行中書省出了些岔子,林如海這個參知政事急急出京調查;而扶桑又派了使臣來,這次據說來的是將軍之子,為了表示朝廷的重視,也為了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林睿也奉旨出京。
雖然宮裡已經停了課,可是黛玉無處可去,弄月乾脆使了點小性子把她留在宮裡,每日兩個小姑娘看看書、說說話,倒也是怡然自樂。
可是,弄月早上出門請安,不出半個時辰,便披著一身細密的雪花,卷著一襲凜冽的寒風急急衝了回來,黛玉急忙送上小暖壺,弄月卻看都不看,秀眉緊鎖,表情是少見的嚴肅:“御藥房查出你堂兄送進的一批藥材有問題,現在正在細查,你乖乖待在這裡,不準亂跑,聽見沒有?”
“哥哥?”黛玉大驚失色,忍不住伸手想拉著弄月問個明白,可是外面的大太監已經催了,甚至都帶著哭音兒:“公主,皇貴太妃娘娘那兒的大師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公主一個了,您可千萬快點吧!”
“我知道了!”弄月煩悶地一揮手,最後深深看黛玉一眼,“以不變應萬變,明白嗎?”說完,掀了簾子就走,今日皇貴太妃招了一眾法師進宮祈福,後宮女子都得過去,自己就是再胡鬧,也不能再這個時候缺了席。(。pnxs。 ;平南文學網)
“公主……”黛玉驚惶地看著弄月急急離去的背影,細想弄月的話,後知後覺又是一陣冷汗:藥材出了問題……往小了說是生意上的失誤,往大了說是圖謀不軌意圖行刺啊!
不知道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令黛玉心急如焚的林霽風此時的狀況確實不怎麼好,好好的送進宮的藥材被查出摻和了毒物,一眾侍衛不由分說就把他拿下了,五花大綁著直接扔進了大理寺,按照規矩,不管有罪沒罪,進來的先打二十棍。大理寺的棍子可是竹條子裡灌了鐵鉛的,二十棍下去,林霽風的背已經是鮮血淋漓,整個人動彈不得,被拎起來直接扔進了牢房。
陰暗潮溼的牢房中,林霽風靜靜趴著,好似暈死過去似的,直到不遠處輕輕重重的腳步聲全然聽不清,他才慢慢活動起腿腳,扶著缺了半邊滿是蟲蛀的木桌的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慢慢挪到一旁的的草褥之上,咬著牙趴下,背後的傷口暴露在冷風之中,有些麻木,但經絡仍被牽扯得生生髮疼。
林霽風略微抬頭,吐出一口帶著沫兒的血水,心中慨嘆不已:打得真狠啊!估計皮開肉綻了,果然是算準了小叔和如海叔都出京,沒人救他——落井下石得忒是時候了!
聞著草蓆上刺鼻的黴味兒,還有明顯的老鼠味兒,林霽風又略微挪了挪身體,牽扯到傷口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