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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劾不至於丟官兒,但降職是必然的,林霽風從鴻臚寺的四品典丞調為了通政使司的從五品參議。通政使司是本朝新設的機構,掌內外文書旨意奏辯,簡而言之又是個腳踏兩條船的奇怪地兒,半是御史、半是閣臺。

張狐狸終於藉機將林霽風踹出了鴻臚寺,好不神清氣爽,日日上朝都哼著小調兒。

林霽風卻覺得自己真是慘,從未有過的慘,甚至想去皇宮門口上吊給他小叔看。官兒是降了,定遠侯世子的冊封也扔下來了,這倒好,他現在是外戚的身子,勳貴的繼嗣,並著進士的出身,真是出仕的三條路皆佔全了,幸虧本朝官制隨唐,各方面皆點兒小抱團,但並不算涇渭分明——即使如此,林霽風都覺得自己快被坑成了照鏡子的天蓬元帥呢!

不只林霽風一個人顧影自憐,德川真信的尷尬要遠遠更勝於他。

回去做親藩大名是有代價的,遠遠不止娶個皇家的義女郡主那麼簡單。扶桑在海疆上讓了一讓,劃線就行;可倭寇問題是真麻煩,攪混水的一堆,到底是寇是匪還是兵?很多時候須得雙方一塊兒查,相互交涉著。德川真信寄養於天|朝多年,不說熟悉風土人情,至少漢話比別人溜得多,恰適合做這個“斡旋”的人選。

這是在自己地盤兒,不妨說句實話,林霽風笑看德川真信,很是推心置腹:“和親大概可保你三年性命。可三年之後,該怎麼才能活下去,得看你自己的了。”

德川真信臉色一黯,全無根基,僅僅三年時間,想完全接手紀伊真緒那片兒,或是建起自己的勢力,幾乎是不可能;因此只能借力求生,將軍定不會輕易信他,那能借的、只有朝廷。

這就是逼他夾縫中求生,可是……他想活下去。

林霽風見他這副模樣,心裡好笑,他果然沒看錯,這個小和尚也是個犟的,絕不會輕易不認命。也不指望他乖乖當什麼探子,總歸朝廷需要跟扶桑繼續周旋,有這麼個稍微知些底細、又地位尷尬有求於己的,不是最好?退一萬步說,就算不考慮什麼周旋,就算這小和尚什麼都不做,就他佔著那個坑兒,就夠膈應扶桑人的了。

賈家那堆,不管事還是人,都足夠噁心人,沒想到竟還有隔著海來逐臭的,真是活該被膈應得三天吃不下飯。

德川真信垂眸不語,林霽風終於蹲得腿痠,爬起來,像模像樣地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又笑眯眯摸了摸他的禿瓢兒:“去弄個髮套帶帶,千萬要緊些,要不然夫妻對拜的時候掉下來,露出個小光頭,那可難看。”

德川真信甩開他,瞪一眼,忽然咬牙切齒著問:“你真不知道我三哥現在如何?”

“原來他是你三哥啊。”林霽風眨眨眼,似乎才反應過來,“我真不知道,不騙你。小孩子怎麼都這樣,不信大人說話,真是的。”

滾你的!

眼看小和尚氣得要冒煙兒,林霽風趕緊安慰著:“哎,別這樣,高興些嘛。再過十天你就娶媳婦了,據說是個大美人,不輸漢時的王昭君……哎,你知道王昭君是誰吧?嘖嘖,寺廟裡太清淨,你年紀不大,肯定寂寞得很,不過總算是熬出頭了。”

德川真信再次瞪他一眼,乾脆甩袖離開,聽君一席話,險些被氣死,還是不聽了。

林霽風也理了理淡藍色的官服,去見自己的新同僚,然後一起回去覆命,好一襲瀟灑如水的俊秀,完全看不出剛剛那副連和尚都調戲的猥瑣樣兒。

……

大理寺牢房最深處,蓬頭垢面的犯人一身的落魄。叫喊了幾天,嗓子都啞了,再無力氣,紀伊真緒只能倚在發黴的草垛裡頭,暗恨著,又絕望著。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牢門之外,一陣叮鈴,竟是在開鎖。

紀伊真緒一驚,隨即向裡躲著:“你、你……你想殺人滅口!”

來人猙獰一笑,卻不說話,只是抽出一根長繩,慢慢地逼近——

“咻”得一聲,凌厲的羽箭飛來,力道之大竟將人直接釘入牆上;那人面色扭曲,抽搐不停,鎖骨被釘穿,不在要害,卻真是疼煞人也。

紀伊真緒撿了一條命,冷汗涔涔,只能強裝鎮定:“定遠侯,你……”

林睿先讓侍衛將牆上那個當掛件的給摘下來,方才看向紀伊真緒,三句一起問:“賈敬逆案,究竟是誰告訴你的?江南守軍之中那些個敗類,是誰幫你安插|進去的?還有,西寧王到底想借扶桑的戰船做什麼?”

“江南、西寧王……”紀伊真緒一愣,而後大驚,“你、你何時知道的!”

“兩個月前。”就是他出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