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霽風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皺了皺眉,低頭看杯中清酒,晃了晃,人影微動在一圈圈的漣漪之中。不必看清自己的表情,林霽風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實在看不清,也猜不出,蕭若繁對那小公主到底安的是哪般心思。
不過,世間之事最怕有得比,一番比較下來,能確定的是一條:蕭若繁當初對自家妹子那番,絕對稱不上“喜歡”,甚至連“在意”都不是。
黛玉乖巧可愛,可大概是因為太過乖順,完全沒辦法讓景襄侯氣到森森然——笑意森森地研究出了拔絲五毒的菜譜,荼毒人世,貽害無窮。
林霽風忽然覺得鬆了一口氣,然後立即抽搐著發笑,大概是被蕭若繁帶歪了,他自己也變得莫名其妙。
蕭若繁忽然問:“你覺得,若有一日,皇上與你肅王對峙京城,鎮國公會不會回京勤王?”
轉的是不是有點兒快,上一句是兒女情長,下一句就是朝事了,而且還問得如此“大逆不道”。
林霽風只翻了個白眼:“壓根沒這可能,不用猜。”皇帝從幼年起便被壓狠了,以至於都成了習慣,往死裡憋自己也覺不出憋屈;至於肅王,那壓根就是塊冰,還是冰刀,鋒利歸鋒利,可根本沒感情,同樣覺不出所謂憋屈。
既然兩廂都習慣成自然,那壓根玩不出什麼大的;就像肅王和他家小叔,鬥歸鬥,可鬧了那麼多陰毒的挑撥離間,反倒讓他倆習慣了——若出事,先找攪屎棍,或者說先找內鬼。
蕭若繁意有所指:“皇上登基十幾年以來,鎮國公回京述職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我記得是一年前吧,就是桃花筵上,藍老夫人救了你妹妹的那次。你大概不知道,那日她與太皇太后深談了半宿。”
林霽風回憶往事,確定道:“藍家偏向皇帝,毫無疑問。”當年鎮國公對他小叔還有那麼點兒提攜之恩、維護之情,不太明顯,但確實存在。
“偏向帝黨是實,可偏向歸偏向,藍家這些年的表現卻更像‘中立’。”或者說,左右逢源;或者說,就算哪日想換個陣營待,也沒什麼顧忌。
也可以說,“偏向”更像是藍老夫人的意思,譬如始終保持著與太皇太后的親厚,譬如在桃花筵上救了林黛玉;至於鎮國公本人,只負責鎮守北疆,帶出一支鐵血之師,將邊疆防成一片鐵板,長城之外的自然進不來,京城若想插手,卻也不易。
蕭若繁繼續:“而且,就連藍老夫人表現的‘偏向’,也是在四年前皇上打壓下週家之後。”倒是更像事後諸葛亮。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霽風皺著眉,換了個姿勢支著下巴,“鎮國公兩邊不沾是獨善其身了些,可若他早早站了隊,估計已經打起來了。而且看如今這局勢,皇帝或者肅王還必會念他的雪中送炭或者錦上添花,因為他倆都壓根不想打。”
從朝事來說,鎮國公兩耳不聞皇家事,倒讓京城放開手腳玩制衡,不用擔心哪天不小心鬧崩了;從國事來說,北疆外頭的戎狄可不似扶桑和西南各族,那沒什麼疆域可談,完全憑武力,誰拳頭硬就多佔地盤,鎮國公若只顧從龍保駕的大功,貿然帶著兵馬離開鎮守之地,戎狄趁機南下,那反成了大害,丹青史筆不將他寫成國賊就算客氣的了!
蕭若繁搖了搖頭:“你我這樣想,可不代表別人也這般想。”
林霽風問:“怎麼,難道有人想拿鎮國公的‘獨善其身’說事兒?”
“朝中幾分兵馬,肅王是皇上兄長,連皇上都不欲動他,更別說他人;你叔叔也算半個皇室之人,且一向是皇上心腹;鎮國公可沒有天家家徽護身,當然是最軟的柿子。”
“有人在打鎮國公手中軍權的主意。”林霽風明白了,卻又皺眉,“鎮國公可算是與太皇太后平輩的,開國八公之一,屹立至今不倒,憑的就是一心為國、不存私心。這十年的事,計算完全扯開了說,鎮國公也沒做錯,誰能胡亂攀扯?”
“若鎮國公死了呢?藍家最大的隱患,走了單純的勳貴武功之路,卻後繼無人。”
蕭若繁宛若不經意的一句,卻嚇得林霽風差點扔了杯子。
蕭若繁繼續道:“鎮國公的兩個兒子壓根不是將才,孫子同樣缺了些天資,都說勤能補拙,可以他們如今的歷練,還遠遠不夠。”
“鎮國公雖說輩分高,但才五十多歲,也沒受過重傷,身體並無大礙。”林霽風想著自己這些年得到的各樣情報,皺眉,“再撐個十幾年不是問題……除非,有人對他下手。”
“前幾日,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