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怎麼這麼不會看時機,關鍵時候不能稍稍裝點傻麼?雖然宮裡那皇帝個性偏,還偏的挺厲害,但就憑他能忍這不可愛的妹夫這麼多年……也絕對算得上開明的“君主”了。
見侄子為難的就差抓耳撓腮,林睿不由皺眉,冷哼一聲:“沒出息的。”居然怕女人。
“不管了,帶我進宮!”林霽風翻了個白眼兒,不用解釋,他要是真怕女人,早忙不迭地跟準媳婦兒通訊息去了。之所以到現在還瞞得死死的,一則怕她關心則亂,二麼,牽扯著前太子的案子,關鍵是還亂著呢,何苦惹她傷心,待查個清清楚楚再去解釋,就算馬後炮了些……大不了就是跪算盤珠子麼。
林睿真是恨鐵不成鋼,可事情緊急,還是先帶侄子進宮——回來再揍不遲。
三更半夜,御書房裡,依然是燈火通明。
雲涯跪著、請罪:“是兒臣擅自將訊息傳出了宮。”
雲朔沉默不語,看著這個搶來的“兒子”,良久,才搖了搖頭:“起來罷,就算沒有你,朕也會去查問的。”
雲涯也不扭捏,當即便站了起來;雲朔看著,再次搖頭,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小小年紀卻心機深沉,察言觀色倒是一把好手。”
雲朔暫且留了蕭若繁的命,就是動了徹查的心思,就是斷了蕭若繁的“妄想”:一個人想頂下蕭家所有的事兒,想得美,朕可不想做兩眼一抹黑的瞎子。雲涯正是察覺到了此意,才會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林霽風與水溶——若不然,怎麼也得藏著掖著點兒的。
雲涯更加不客氣,直言道:“都是父皇教導有方。”
這德行……雲朔忽然有種叫人把他拖出去打板子的衝動,尤其是白天剛剛聽到弄月那句堵心的“五皇叔”。不過想想看,又覺得沒必要,說到底,這倆也只不過是他的侄子侄女,聰明之處當然“可愛”,至於鬧心的也就算了,沒那必要替兄長們操那兒女心。
“父子”倆正抬著槓,外頭有人來報,定遠侯並著林霽風求見。
雲朔哼了一聲:“動作真夠快。”
雲涯躬身,很是自覺:“兒臣告退。”
“留下罷,不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且聽著。你是太子,雲華也是太子,你就當聽些‘前車之鑑’了。”
“是。”雲涯退到一邊,心中明瞭:“父皇”對自己,有信任,也有疏離,不遠不近,卻剛剛好,恰是帝王與儲君該有的距離。
皇帝大舅子還算給妹夫面子,不過半個時辰,林霽風已經見到了被關押再密牢裡的趙蒲,一身的血汙,灰不溜秋的,映襯得那雙眼睛更加陰氣森森。
趙蒲正在閉目養神,一睜眼,就見個漂亮到滿身都是妖氣兒的男子盯著自己,不由挑起一個詭異的微笑:“皇宮果然養人,房裡走一遭的,都如此的白淨水嫩。”
“房裡”?說的該是淨身房吧。蕭若繁這師兄果然遭人恨,怪不得會被千里追殺,真該的。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林霽風也不“客氣”,眯起了眼睛,轉身從牆上摘下個鞭子,甩手就抽,頓時,密牢裡頭一片的“噼裡啪啦”。
趙蒲本就帶傷,又被一頓狠抽,氣更弱,幾乎是咬著牙:“你、你……”
“問我怕不怕弄死你?實話告訴你,不怕。”林霽風蹲下來,跟他對視,嗤笑一聲,“你根本沒搞清楚,你是被用來幹什麼的——就是個傳聲筒。可你這傳聲筒不願說實話,所以,現在沒人想聽你說話了,只剩一個我。沒辦法,家裡叔叔脾氣壞、娘子性子更橫,我覺得這日子真沒法過了,乾脆來抽你一頓出氣。”
一通廢話,可憐只剩了半條命的趙蒲被噎了半晌,還得“去蕪存菁”,牙咬得更緊:“呵,我說的句句屬實,他蕭家自己做得出,還怕人說麼!”
林霽風點頭,表示自己難得的肯定:“嗯,天南海北地追殺一個你,真不對。你這樣的,早該斬草除根,還留著過年不成。”
“你!”趙蒲被氣得幾乎要吐血。
林霽風大概蹲累了,換了個姿勢,繼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蕭家人殺你全家,又追殺了你十年,所以你跟耗子似的躲了十年,專往那見不得人的地方鑽,沒辦法,得活命麼。”
不等趙蒲回答,林霽風又自顧自地說下去:“為了活命,剃個禿瓢兒,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也顧不上了;我說你這骨氣還真難養,十年了才想回來報仇,你這些年光顧著跟狗搶包子去了?”
趙蒲冷笑:“你不必激我,這筆血債我一直記在心裡,今日來報仇,哪裡又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