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玉的死無意又給了老人家巨大的打擊,又正是風口浪尖,甄家也如何家般閉門不出。
黛玉也被拘在了皇宮之內,繼續寄住著沁芳苑。天知道雲珪還有多少同黨,這幫人定然恨毒了太子,太子妃還是留在宮裡最安全。
雲涯細看脈案,上述老師有些鬱結之症,但並不嚴重,可是——這書寫脈案的方法,與太醫院有些相似。
“不是說老師閉門不出,誰也不見麼?”
以甄家現狀,皇宮裡不便大張旗鼓地派太醫過去;而云涯私下請去的那些,都給堵在了門口,甄老爺子壓根不讓進去。
宮人抽抽嘴角:“林縣主說,是北靜王揪著景襄侯番強進去的……”
攔不住啊,甄家周圍那堵矮牆,北靜王殿下不是第一次翻了,駕輕就熟。
蕭若繁醫術還算上佳,又不再是太醫院的人,開方子留脈案也不必過太醫院,直接送來給太子就行——就是不知道,風度翩翩的蕭侯爺被人揪著做樑上客的時候,心裡無奈幾何。
還有林霽風,他沒那麼閒,不能天天陪著損友溜門撬鎖,但也沒逃過。方子是蕭若繁開的,藥是拐個彎兒從他的藥鋪裡頭拿的,水溶殿下從不知道“客氣”為何物。
從藥方到藥從未過外人之手,使得有心人暗中動手腳的可能性低了很多。
雲涯將脈案用鎮紙壓平,又問:“林縣主呢?”
既然來了,為何不等他回來。
宮人的臉色愈加奇怪,但不敢不說:“您進來的時候……林縣主躲進假山裡去了。”
刺溜一聲,逃得飛快。
“為什麼?”雲涯驚訝,又實在擔心,也不顧宮人慾言又止,趕緊到花園裡去尋。
天色已黯,只有一彎白月靜靜牽掛。
雲涯愈加擔心,估計黛玉怕黑,更加不解,她怎麼會大晚上的往假山後面鑽。
尋了幾個黑黝黝的山洞,終於見到一襲粉色的紗裙,就見瘦弱的小姑娘背對著外頭,肩膀顫顫,似是在哭。
雲涯硬是把人擰過來,黛玉正哭得抽抽噎噎,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兒一般,身子都在顫抖,真是可憐至極。
黛玉趕緊要拿帕子捂眼睛,卻被雲涯一把抓住手腕,雲涯對上盈得滿是清淚的雙眸,不由緊緊皺眉:“怎麼回事?”
“咳咳……我沒事!”不顧抽噎著有多難受,黛玉硬是撐著一口氣說明白,“你別誤會,不是我想哭。公主作弄我,給我送了個剖開的洋蔥,還偷偷在我的帕子上抹洋蔥汁子!”
所以才哭成了這副模樣,真不是傷心的!
黛玉眼睛敏感,被洋蔥一燻,哭了一下午都腫成核桃了,自覺無顏見人,可哥哥託人送進來的、甄老爺子的脈案也不敢交予他人之手,只得親自來送,誰想恰趕上雲涯回來,又走不脫,只好鑽假山後面躲著。
雲涯聞了聞,果然一股子刺鼻的辣味兒,黛玉的眼淚還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看樣子真被被折騰得不輕。
雲涯鬆了口氣,卻又再次皺眉:“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鬧。”
黛玉一抬眼睛,又是一串淚珠不受控制地落下,劃過臉頰癢得很,趕緊想要伸手去抹,臉頰之側卻感到溫軟的觸感。
雲涯輕輕替她拭去了淚,將她牽進屋裡,眉心的皺褶絲毫未褪。
宮人送來熱毛巾,黛玉一邊敷臉,一邊緩緩道:“公主說,與其心事重重,還不如狠狠哭一場。”
被洋蔥汁嗆得好一頓“大珠小珠落玉盤”,氣都喘不上,難受之極,心下的負重卻輕了些。
果然,心裡藏事才是最累人,最該好好發洩一番。
只是沒想到黛玉的眼睛這麼敏感,哭了便止不住;弄月埋首沁芳苑堅持不來湊熱鬧,省的被心疼的太子殿下遷怒。
雲涯不由嘆氣:“你覺得沒事就好。”
黛玉聽他這麼說,心裡再次覺得有些揪得慌,卻見雲涯執筆,似是隨手般,在紙上一首七律:
黃口稚兒矢孤介,得公不棄衣素蘩。
暴雨徒徙江流瀑,疾風喝止暮雲端。
乾南朝對岳陽古,濟北野望黃石磐。
償欲襄文曲以報,卻慚亂步血邯鄲。
作者有話要說:黛玉【淚眼汪汪】:我這輩子沒打算再還淚……啊啊啊阿嚏!
黛玉:嗚嗚嗚,我恨洋蔥……
喵:摸摸,乖,至少我沒真讓你“感時花濺淚”~~
黛玉:那為什麼要弄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