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親將太刀僅僅抽出了半尺,就從雪亮的刀身上看到了自己雙眼的倒影。
“唔……真是好刀啊。”
他“啪”得一聲將太刀推回鞘中,扔進了丹波的懷裡,心裡想的卻是……怎麼我的眼睛那麼小……
“這……?”
丹波疑惑地盯著長親,他不明白為什麼剛剛拿來的太刀,又要再扔給他。
“讓你拿你就拿,那麼多廢話幹嘛呀……”
長親不耐煩地嚷了嚷,他雖然是在訓斥丹波,但聽起來卻和平日裡說話沒有絲毫的差別。
看過了太刀之後,長親又抽出肋差來看。
雖然這幾年來都沒用過太刀和肋差,但忍城中有專門負責保養刀具的家臣,所以不論是他的太刀還是肋差,依然雪亮如新,說是吹毛斷髮有些誇張,但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還是沒有任何問題。
一陣摩挲之後,長親又將肋差插回了腰間,大廳外酒卷韌負在門口停了下來,成田甲斐領著一個異常俊美的少年緩步走進廳中,一個坐在了長親的左手邊,一個坐在了長親的對面。
“貴使帶來了內藏助大人的決定了嗎?”
長親對長親……阿布……成田長親對著河田長親擠出一個微笑。
“是的……內藏助大人接受忍城的投降,他決定對成田長親大人的罪過不予追究。”
“唔……那女人和孩童呢?”
成田長親的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在了成田甲斐的身上。成田家的女眷其實他並不怎麼在意,他只是覺得,甲斐姬昨晚不願離去,還殺了那麼多聯軍一方計程車卒,若是佐佐成政追究起來,可不好辦。
“童女不在罪人之列,自然不予處置,大人儘管放心。”
河田長親給了成田長親一個足夠令對方滿意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
成田長親如蒙大赦般地點了點頭,河田長親將他的反應盡數看在眼裡,扭頭往甲斐姬身上打量一番,忽然笑了笑道:
“若是甲斐公主願意與我長尾家聯姻的話,則是最好不過。”
“癩蛤蟆就別想吃天鵝肉!”
卻是正木丹波忍不住吼了出來。
成田長親的小眼睛只是眨了眨,就連身為當事人的甲斐也沒有丹波這樣激烈的反應。但面對丹波的衝撞和斥責,河田長親仍是保持著和煦的微笑,單論這份養氣功夫,他已經勝過了很多人。
“當然了,這只是在下的個人提議,諸位就當個笑話聽聽。接下來要說的是一件正事……內藏助大人希望成田大人交出籌集的軍糧,供給我方使用。”
“雖然說忍城已經沒什麼軍隊了,也沒有必要再召集軍隊……但若是遇上了饑荒,這些糧食還是有用武之地。忍城附近有十三個村子,超過一萬的村民,若是他們在今年顆粒無收,就只能靠著忍城的軍糧才能養活……請恕在下頑固,忍城的糧食暫時還不能交給內藏助大人。”
聽到成田長親的話,河田長親笑了。
他當然明白成田長親的堅持何在。
梅雨季節最多不過一個半月,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長尾家對北條氏的討伐才剛剛開始而已。
距離稻子和麥子的收穫還有一段時間,若是這段時間內他們吃完了糧食,又不願意退兵,就不得不搶收關東地區的糧食來供給軍。用。
到了那個時候,農民們沒有收穫,那一丁點的存糧當然也早已吃光,只怕捱不過下一個冬天。
河田長親本以為成田長親見識不差,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深謀遠慮,已經考慮到秋收之後的事情。
“既然成田大人堅持,那我也只好將大人的意思轉告給內藏助大人。所以……請把成田家的少主請出來吧,內藏助大人有意邀請他去營中一敘。”
直到這時,成田長親那張醜陋而肥碩的臉上才有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不瞞大人……堂弟他被北條家的人劫持,帶出了忍城,現在的話……大概已經到了河越了吧。”
“喔?”
河田長親雖然仍是那副微笑的表情,但心裡的驚訝卻一重蓋過一重。
聽說昨夜忍城發動了一次夜襲,難道北條軍是趁著這次夜襲的機會出城的?
可是鈴木灌土的鐵炮隊埋伏在江戶川渡口,在昨夜並未有什麼發現,若是北條軍渡河前往河越,他們怎麼會一點訊息都沒有?
……而且這個成田長親還真夠可以,竟然已經把成田家的少主送出去了,如此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