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對嗎?”
天邪淡淡地開了口。
徐宏——天下會十三太保之一,力大無窮,善使雙錘,數年來南征北戰,連戰告捷。
天邪——眾人甚至不知道這個小和尚的名字叫做天邪,就算是阿鐵和雪緣,也未料到小和尚有如此修為。
一個成名已久,一個默默無聞。
兩人一觸即分,各自使出一招。
一招之後,徐宏躺下咯,死狀可怖,死不瞑目。
一招之後,天邪還站著,灰色的僧袍沾染斑斑血跡,正在笑著跟天下會的幫眾講話。
一言既出,天下會諸人還未來得及逃命,便看見不遠處一道急縱而來的身影。
那人身法極快,比之徐宏有云泥之別,天下會眾人看見,以為是對方要趕盡殺絕,一時間腹背受敵,只得團團聚在一起,明知不敵,也只能如此,期待著萬一的幸運,能僥倖逃生。
可天邪亦不知來者是誰。
這人的修為甚至比他師父不虛還要強。
他顯然是衝著阿鐵來了。
自鳳溪村一戰後,秦霜與風雲反出天下會,之後風雲挫敗雄霸,在童皇的追殺下雄霸自廢武功,僅以保全性命。
天下會上下,也唯獨斷浪一人的武功不差。
難道是斷浪?
天邪從未見過斷浪,只是在最近幾年,不斷地聽到他的事蹟,本以為斷浪再強,也只是與師父不虛相當,孰料此子年紀輕輕,便已強橫如斯?
那人頭戴一個面具,離得越來越近,天邪已經知道來者不善。
他自知不敵,但既已臨陣,又豈能退縮?
天邪一揮長棍,迎了上去。
那人速度不減,只是伸出二指在長棍的棍梢上一點,天邪便覺手臂巨震,長棍亦是猛烈地來回晃動,險些脫手。
不獨如此,那人的指力從長棍傳遞到天邪的雙臂,再入他的臟腑,天邪蹭蹭蹭連退三步,終於噴出一口鮮血!
去勢不減,那人揮起一掌,就向阿鐵的頭上打去!
好犀利的一指!
好強橫的功力!
好快絕的身法!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阿鐵要死在那人的掌下!
就連阿鐵自己,亦是如此想法!
然而並非如此。
那個人甚至連阿鐵的頭髮都沒摸到。
他已強橫如斯,竟然摸不到阿鐵的頭髮?
竟然是雪緣!
就在那人的手掌快要轟至阿鐵頭頂時,雪緣驀地從阿鐵身後躥出,雙掌迎了上去。
更讓人出乎意料的事,那強者竟被雪緣一掌打出數丈之遠!
徐宏的強大,已經有目共睹。
而天邪只用一腿一棍,就讓徐宏死得不能再死。
可那人只用一指,就讓天邪連退三步,受傷吐血。
雪緣雖用雙掌,亦不過只是一招,竟能讓將強者拍飛數丈之遠?
天下會眾人和天邪,都震驚不已。
但他們縱然震驚不已,也比不上阿鐵內心的翻江倒海。
來人的那一掌雖未打到他,但阿鐵卻覺得一股柔和的勁力從天頂灌下,而那人的臉——那張帶著面具的臉,亦是對阿鐵喊出了六字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灌頂之咒配合那股柔和的勁力,讓阿鐵的眼前浮現出諸多畫面。
場景繁多而漫長。
阿鐵似乎看到了他的一生!
他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掌摑幼小的自己,她哭著罵道:
“你為什麼不哭!你爹死了,你為什麼不哭!”
他看到那個少婦又嫁了人,她又生了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握著他尚未長大的手道:
“你哭啊……你哭啊!你娘快死了,你難道不能為我哭一次?”
她死了。
他看到霍家莊燃起的沖天大火,看到那個手持雙刀的殺手只用了一刀,便將霍步天的頭顱斬了下來。
那頭顱在空中飛向他,看到他肩上揃著的純白狐狸,眼角似乎有一絲笑意。
他還是沒哭。
他看到天下會山下長長的階梯,看到三分校場上黑壓壓的人頭。
他看到樂山爆發的洪水,看到阿鐵和阿黑兄弟五年間的點點滴滴。
他還看到了他的妻子,雪緣在他們成親的當日,往他的交杯酒中放入了整整五顆忘情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