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幸。一年前,也是在過年前的時候,我貪玩,帶著一個小廝去出門踏雪賞景,不想被一隻蜜蜂在耳後叮咬一口,沒幾天就長出一個毒瘡來。我當時雖然將蜜蜂打死,自己卻覺得渾身發燒,又頭重腳輕的。我那時比現在嬌氣,受了一點傷,便騎不得馬了,叫小廝騎馬回去讓轎子來接我。我當時渾身發熱,就將披風脫下,讓小廝帶回去。
“我在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時候,也不見轎子來接我,只好自己一步地挪回家去,不承想,我回家一看,家裡已經一個活人也沒有了。我的小廝大概是覺得冷,將我的披風披在身上,死在離家門口十幾步遠的地方,做了我的替死鬼。
“我本來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還想找官府查辦兇手。多虧一個鄰居好心,告訴我,我家之所以會遭受如此的滅頂之災,就是知府看重我爹新雕的一隻翡翠獅子,而我爹沒給他,他便挾私報復。看我家的護院能幹,才花重金請來十八魅影中的日月星辰。
“我當時還不肯相信,可我的鄰居剛說完,官府果然就派人來查抄了我的家,說是我家通匪,與匪徒分贓不均,械鬥火拼致使全家喪命。我只好逃走。但我那時不僅僅是一文不名,後來官府清點屍體的時候,沒發現我,還將我列為通緝犯,所有的親戚都不肯收留我,好心一點的就給我幾兩銀子,不好的乾脆就將我轟走了事。
“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想到來找令尊幫我報仇的。不想過來以後就知聽說幽煌山莊也出事了。我出門的時候也帶著幾兩銀子,一路上看病用一些,吃飯住宿用一些,到了這裡,就成了少爺看見的模樣。”
莫天悚覺得狄遠山說的蜜蜂很像《百毒真經》中記載的一種毒蜂,只是不敢肯定,等狄遠山說完才皺眉道:“我能看看你的毒瘡嗎?下雪的冬天也有蜜蜂?你當時既然打死那隻蜜蜂,看見那蜜蜂的形體是不是比一般蜜蜂要小,顏色卻比一般蜜蜂鮮豔?腹部是一種橘黃色配以黑色的條紋。你一定找很多郎中看過,那些郎中都怎麼說?”
狄遠山愕然看著莫天悚,吃驚地道:“蜜蜂的確就是少爺描繪的樣子,少爺怎麼會知道?我看過很多郎中,只有一個郎中看出我這個毒瘡是被惡蟲叮咬所致,大部分根本就看不出原因。難道少爺會治?”
莫天悚這下肯定多了,但他從來也沒有給人看過病,畢竟還是把握不大,笑一笑起身來到狄遠山的身後,仔細觀察那個毒瘡,越看症狀越像,沉吟道:“我其實沒給人治過,你要是信得過我,我就姑且給你治治,能不能治好我可沒有把握。”
狄遠山又是一愣,一咬牙道:“只有少爺看出真正的病因,治好治不好,都請少爺用藥。”
莫天悚拉狄遠山一把,笑道:“那我們去我的房間中。”
狄遠山心中又有些嘀咕,還是跟著莫天悚來到他的房間裡。莫天悚帶著他穿過外面的起居室,一直走進臥房中,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把匕首來,示意狄遠山坐在凳子上,自己點燃一支蠟燭,把匕首的刀尖伸進火焰中去燒,見狄遠山滿臉的驚疑,忍不住笑著問:“你看我拿出這傢伙,怕不怕我把你殺了?”
狄遠山搖頭道:“這裡是幽煌山莊,少爺真要殺我,何須如此做作?我只是有些替少爺難過。少爺要不是在睡夢中也需要防備別人,何必將匕首放置在自己的枕頭下面?”
莫天悚默然片刻,笑道:“你做小廝,實在是委屈你了。一會兒你就拿著銀子離開幽煌山莊吧。如果十天以後,我還是幽煌山莊的少爺,你就來找我,我們一起想辦法把孤雲莊從曹橫的手中奪過來。”一句解釋也沒有,拿著匕首來到狄遠山的身後,將一條汗巾圍在狄遠山的脖子上,左手按住他的頭,右手握住匕首對準那毒瘡一刀切下去。
狄遠山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忍不住慘叫一聲,用力忍著沒有掙扎。莫天悚已經將匕首遞到他的手中,指著匕首尖上的一根細小的白刺道:“看見沒有?冬天是沒有蜜蜂的,你其實不是被蜜蜂蟄的,而是被一種橘蜂蟄的。橘蜂的尾部有一根倒刺,要是不取出來,你的毒瘡永遠也不會好。”
莫天悚邊說邊雙手用力擠壓毒瘡中的膿血,也不管狄遠山疼得冷汗直冒,一聲接一聲地呻吟,直到擠出來的全是鮮血才罷手。遞一條手巾給狄遠山,淡淡道:“自己把汗擦擦吧!”又對房門外大聲叫道,“柳媽,打一盆熱水進來。”
柳氏和兩個丫頭早聽見這邊房間裡的動靜,全部站在房門口,就只是沒敢進去。聽見莫天悚的吩咐,柳氏急忙去倒一盆熱水端進去,進門就看見狄遠山拿著一把匕首,疼得臉青唇白的,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直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