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翩然隨手把馬背上的行李放在一邊的地上開始收集樹枝。不一會兒就將山洞中的所有樹枝鬥收集在一起,有一大堆,而山洞看來比開始整潔多了。梅翩然很滿意,扭頭看見莫天悚一直都在看著自己發呆,大嗔道:“少爺,你等誰伺候你呢?還不過來生火?”
莫天悚的魂魄終於歸竅,披上溼衣服走到柴堆前,接過梅翩然遞過來的火鐮“啪啪”地打火,笑笑道:“原來姑娘是會武功的,害得我白白擔心一場。”
梅翩然嫣然笑道:“我用的可不是武功,而是咒語,就像是貴莊八風先生的五鬼搬運法。”
莫天悚心跳加速,手裡下意識得打著火鐮,抬頭緊緊地盯著梅翩然,心中一個聲音大聲呼喊著,她就是當年的小可憐!努力再笑笑道:“姑娘對我們幽煌山莊還真是很熟悉!你是不是在裡面住過一段日子?”
卻聽梅翩然道:“幽煌山莊大名鼎鼎,要了解那裡何須去過?”
莫天悚想起梅翩然上次出的對聯“雪縱有意,年年都是白來。”又笑笑,道:“不如我們再來對對子好不好。看見姑娘剛才的法術,我想到一個上聯,請姑娘賜下聯,蝴蝶夢中蝴蝶舞,夢醒蝶亡。”(亡,消失。)
梅翩然看一眼莫天悚,低頭輕聲道:“少爺用的是莊周夢蝶的典故,翩然也要用典才工,用一個什麼好呢?有了!就取巧用太白的《登金陵鳳凰臺》的第一句吧,鳳凰臺上鳳凰遊,臺空鳳去。”
莫天悚心中一緊,忍不住問:“翩然,你在怪我沒有去找你嗎?可是事情實在是太出人意料,我想不到也不奇怪,再說這些年我都被曹橫看得死死的,也無法離開九龍鎮去找你。”
梅翩然瞪著茶色的眸子,深深地看一眼莫天悚,卻淡淡笑著道:“少爺,你在說什麼呢?我都聽不懂了!你也不專心一點,火要燒著手了!”
莫天悚很是失望,把手裡早就點燃的樹枝放在柴堆上,點燃柴堆,撿起一根樹枝隨意撥拉著火堆,苦笑道:“是我想起一個故人,失態了。我還以為你是在告訴我,‘總為浮雲能蔽日’呢。”(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登金陵鳳凰臺》的最後一句。)
梅翩然沒有接話,良久,拿過旁邊的包袱開啟,幽幽地道:“少爺的話讓我想起富貴浮雲的老話,我想到一個上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吃杯茶去。”她的包袱內層還有一層油布包著,裡面的東西並沒有打溼。梅翩然從包袱中先拿出那個長嘴的小銅壺,然後又拿出那個黑漆托盤放在地上。
莫天悚安暗忖此話要改成“為仇忙,為恩忙”才對,總覺得梅翩然是故意的,搖頭黯然道:“茶怎麼夠味?姑娘帶著酒沒有?這下聯就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斟碗酒來。”
梅翩然就像是沒有聽見莫天悚的話一般,繼續拿出一個黑瓷兔毫茶罐,一對景德鎮的白瓷蓋碗放在茶盤上,接著捧出一個裝水的白瓷罐,將罐子中的水注入銅壺,用一根樹枝挑著銅壺放在火上去燒,輕聲道:“罐子中裝的是中冷泉的水。茶性必發於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所以泡茶水最要緊……”
這明明就是王顧左右而言他!莫天悚越發覺得梅翩然是故意的,更是失望,不覺有些發火,沉聲打斷梅翩然的話,道:“不要給我講茶經。我是鄉下小子,聽不懂!不如我們還是對子!”又念道,“蝴蝶夢中蝴蝶舞,無影無形。”
梅翩然抿嘴笑道:“少爺今天是跟蝴蝶較上勁了。再要說蝴蝶,我可是要被你嚇跑了。所以我只好對,杜鵑花裡杜鵑啼,有聲有色。”
莫天悚悲從中來,緊盯著梅翩然茶色的眸子,忍不住憤然道:“你是要告訴我杜鵑悲啼不如歸去嗎?你又要離開了嗎?上次你是無聲有色的逃跑,這次你是要來一次有聲有色的逃跑嗎?從小到大,怎麼就是沒有一個人肯給我講講真話!父母是,家人是,老朋友是,新朋友也是!翩然,你就是當年的小可憐對不對?你是專門來找我的是不是?你我認識也該快十年了吧?我自問待你不薄,你就不能對我講點真話?”氣沖沖地站起來就朝外走。
梅翩然一驚,放下茶壺追過去拉住莫天悚。莫天悚用力一甩,掙脫她繼續朝外走去。梅翩然黯然叫道:“少爺說得沒錯,我就是當年的小可憐!我不是人而是一個妖精,怎麼敢輕易說出來呢?”
莫天悚猛然抓身,把梅翩然樓進懷裡,哽咽道:“當年我看見你給我留的字,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蝴蝶。翩然,你走了以後,我再找不著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你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