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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還沒到那個份呢,她劉瑞芬能當婆婆,我就該當張家的祖宗了。”

這時一直埋頭吃飯地悶顱突然說道:“我家的祖宗已經死了。”

秦花妮瞪著悶顱“呸!”吐了一口罵道:“我是你的活祖宗。屬驢的,鑿不住你那張嘴,不夠數!”

“驢!”猴三也不失時機地罵道。

悶顱咧咧嘴,笑了笑,他似乎認為自己的一句話引起了秦花妮的關注和不滿沒什麼不當之處,反而覺得很愜意似的。

被人注意總比被人漠視要好吧。

也許,這是悶顱現在能得到秦花妮最親切、最讓他深感榮幸和滿足的最高的愛的待遇吧。

此時的秦花妮一言不發,一臉煞氣,一個勁地往嘴裡拔飯,一口氣吃完碗裡的殘湯麵片,一放碗,一擱筷,目光正視前方,彷彿完成了一項舉世矚目的偉大工程,一付莊嚴深沉令人生畏之態。

在坐的人以為秦花妮在生他們的氣,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了,其實,秦花妮在與倆人較勁兒。這倆人是誰?正是張鴻遠和劉瑞芬。

秦花妮的腦海中只要出現張鴻遠那悠然自得、清高文雅的影子,只要出現劉瑞芬那豐潤嫵、笑容滿面的影子,火就不打一處來。不來秦花妮對張鴻遠和劉瑞芬是很尊敬的,但是,相處的時間長了,秦花妮對張鴻遠那種無所不知、無所不會的能耐勁產生了反感。有兩次,他們在一起因為件小事發生了矛盾,張鴻遠以總管的身份訓斥了秦花妮,秦花妮便當面嚥下了惡氣,但著惡氣竟成了今天的仇恨,要有機會,秦花妮便牢牢抓住機會向張鴻遠進攻。

她要讓這個男人痛苦和顫慄。秦花妮別無選擇,她是一家之主,不但要給自己爭回面子,還要為男人和家庭撐起門面,這是多少年來的現實逼迫她必須這麼做。

此時的張鴻遠確實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一個自視甚高的男子漢自尊心受到挫傷,是一種巨大的無法在短時間內消除的痛苦。

張鴻遠自視甚高有一定的資本。他以大十幾歲的年齡差距娶了村裡最漂亮的女人;他子女雙全、人丁興旺;他在同輩的兄弟們中社會和家庭地位最高,受人敬慕,一個年近半百的普通百姓能達到如此人生境界,確實是一種榮耀和自豪。當張鴻遠成功地為建忠辦了婚事兒以後,便又構築了一個舉家歡聚、子孫滿堂、父母慈愛子女孝順、兄弟姊妹互敬互愛、令他人不但不敢小瞧、而且十分羨慕的設想,然而,事出突然,沒想到攪茅棒會不請自來大鬧一場,更沒想到這個鬧事的主兒如此蠻橫,一丁點不通人情事理。他多想說一說自己的苦處,但說不出來哪。

話到嘴邊說不出,會讓人難受;事在肚裡悶著倒不出來也不好受,而埋在心裡憋著、順不了、也轉不過彎來、更難受。

吃過早飯,張鴻遠又返身躺在炕上躺了一會兒。幾天來,他沒心思好好吃頓飯,彷彿什麼飯都不值他一吃。

陽光幾乎是毫無阻擋地越過春天干枯的槐樹枝,將溫暖誘人的光芒抹在窗戶上,從視窗一尺半見方的玻璃上透出光亮將窯洞對映得很亮很亮。可能是充滿朝氣和活力的太陽光,趕走了張鴻遠身上的惰性,張鴻遠躺在炕上排不掉心中煩惱,便起身來到隊部。

近些日子,大隊隊部有一種悄悄地吸引著張鴻遠的東西,是什麼?他似乎說得出,但又說不清。

能使一個人產生極大的熱情和強烈的吸引力的東西有三種:心愛的事業、特別的愛好和秘密的戀情。

但是,大隊部強烈地吸引著張鴻遠的既不是工作事業,也不是興趣愛好,而是一個人的身影。

這個人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闖入他的心中,只有在想到看到這個人的身影時他就會忘記,或者是暫時忘記一切煩惱和憂慮,生活會變得明麗而富有生氣。有時這個人的言談舉止,笑容聲音會像一根銀針悄悄紮在他的心坎上,一種痛苦吞噬著折磨著他的情感,但他卻貪婪地吮吸著痛苦中流出的血汁。

他用一種親切依戀的痛苦掩飾另一種他所憎恨的痛苦。這就是男人永遠期待著的,但又是永遠無法實現的愛情夢想嗎?

不過張鴻遠從不去認真澄清這個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不。是不能,還是不敢?張鴻遠本人也說不清。

雨點打在香頭上——巧啦,大隊部一一個人也沒有,幹部們都去平地打坷拉去了,門上都是鐵將軍把門兒。會計室也不見那個人的身影,張鴻遠的心緒又是一落千丈,連開鎖的力氣和心思也沒有了。

張鴻遠走到隊部前的石頭壘成的座位旁,只見次子建誠和三子建剛從爐場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