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映的樹陰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格外的陰沉,他瘦削的身影就像是融入了黑暗裡的一棵枯樹,冷清而孤獨。
白雲生從黑暗中冉冉地走了出來,高大的身影顯現在皎皎的明月之下,精幹的短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精神。
“老二,我總覺得你活得很累,你可是有什麼心事?”白雲生掠了一眼孤獨地坐在碎心亭前的絕情劍,心下對這位雖然才只認識不足三月卻早已在心下知己論交的二弟憐惜不已。絕情劍的身世他早已知悉,這般悽慘的遭遇雖然罕見,但白雲生仍然覺得不足以造成絕情劍如今這般從骨子裡流露出來落寞和蕭索。
從看見絕情劍的第一眼,白雲生便覺得,他像個垂死的老人,或者一棵飽經風霜業已枯死的松樹!可事實上,絕情劍還如此年輕,甚至比他還要小上幾個月!
絕情劍淡淡一笑,綻放的卻是更加落寞的蕭索。
“能有什麼累?不過是這個世界太讓我失望了。”
沉沉地嘆息一聲,白雲生低頭走到絕情劍身邊,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老二,所謂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世上事,你別把他太當回事,那就是沒事一身輕,你看我,多輕鬆愜意?多自在?何必給自己諸多壓力呢?”
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一絲淡淡的苦笑在絕情劍的臉上凝固。
“大哥,你說我該不該追求水暗香?”
白雲生聞言怔了一下,然後臉上的神色凝重起來,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支菸來,輕輕地點上,劃燃的柴火在黑暗的密林裡騰起一團亮光,卻像流星一般一閃即逝。
深深地吸了口煙,白雲生感受著濃煙在胃裡翻滾的辛辣滋味,半晌才愜意地仰天吐口長氣,沉聲道:“這件事,我有些不明白老二你是怎麼想的?以我看,你似乎並非真正對水暗香動心,可很明顯小七卻是真正動了心的!也許你有你的想法,但我是想不明白。”
一絲苦笑緩緩地浮現在絕情劍的臉上,思索片刻他有些落寞地抬頭望著白雲生,問道:“大哥,你相信夢兆嗎?夢裡預見未來!”
“當然不信。”白雲生不假思索地搖頭,“這些子烏虛有的東西,有什麼值得相信的?”
默默地嘆息一聲,絕情劍決定把這個並不十分高明的謊話繼續下去,接著說:“可在我的身上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你知道在我爸爸和妹妹出事前的幾個月,我在晚上一直做的是什麼夢嗎?”
“什麼夢?”白雲生忽然收縮眼神,緊緊地盯著絕情劍,感到小寒山的溫度聚然間降了好幾度,變得冷唆唆起來。
“那幾個月裡的每天晚上,我都會從可怕的噩夢裡醒來,夢裡的景象只有一個,我的爸爸還有妹妹渾身是血,正站在我們家鄉的天雷山上向我揮手道別!然後,某一天,就在夢中我經常看見的那個地點,我的爸爸還有妹妹——”
“停!”白雲生伸手阻止絕情劍接著往下說,眸子裡幕然間變得異常明亮,“老二,你不要說了,你是不是又在夢中夢到有關小七的什麼事了?”
絕情劍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會不會只是一個巧合!?”白雲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一個人偶爾做個噩夢不可怕,但如果連續數月做同一個噩夢就相當可怕了,如果這個噩夢最終成為現實,那就越發可怕之極了!白雲生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你真的連續幾個月都做了同一個噩夢?”
絕情劍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木然得就像黑暗中的空氣,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白雲生嘶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凝噎無語。
一陣喧囂忽然從遠處傳來,喧囂聲裡似乎還隱隱夾雜著淡淡的歌聲。
“那是小七的歌聲!”白雲生蹙緊了濃眉,“他又在唱那首夢中的女孩了,唉。”
雪亮的探照燈忽然沖天而起,然後宏亮的聲音透過擴音器清晰地傳入了絕情劍和白雲生的耳朵裡。
“上面那位同學,情緒不要激動,大家都喜歡聽你的歌,接著唱——”
“這是?”絕情劍和白雲生對視一眼,幕然登上小寒山的山頂,從小寒山上俯瞰整個黃大校園,燈火點點,倒也十分壯觀!但當他們的目光凝注在學校的圖書館上的時候,兩人幾乎是心膽俱裂。
圖書館四周通明的彩燈將整棟乳白色的建築點綴得金碧輝煌,也照亮了它高高的頂部,在圖書館最頂部的懸橋上,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迎風而坐,單薄的衣袂隨風飄舞似是隨時都有可能隨風而去。
雖然距離不近,但絕情劍和白雲生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