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別白在這兒站半天,我們東籬軒找夥計,可不是什麼人都要,那邊牆上畫了條紅線,還有稱重的大稱,個頭低於紅線,體重超過要求的,對不住,大家回去另謀差事吧,個頭體重都過了關,那邊棚裡有笀年堂的坐堂大夫,給各位免費診脈檢查,有什麼隱疾的也請回去治好了再來,都過了的就進去裡面,過了我們東家的眼,就是東籬軒的人了,還請大家守著規矩一個一個來……”
指使小夥計挨著發了號牌子在手裡,讓舀到號的依次排隊檢查,再一遍一遍的往下篩檢,折騰了整整三天,挑出一百二十個人來,這番大動靜出來,冀州府從達官貴人到平頭百姓沒有一個不知道,城東出了個東籬軒,是竹茗軒蘇東家的二公子新戳的買賣。
知道歸知道,可誰也不清楚,這個東籬軒到底是做什麼買賣的,就看見夥計工匠,傢俱,瓷器,人來人往,不停進出,也看不出個子醜寅卯來,若是拉住人問一句,也問不出來,嘴嚴實著呢,說東家不讓說,誰說了,就別在東籬軒幹活了。
就連善長都鬧不清他閨女到底要幹啥,可是當初看到夥計的花名冊也著實嚇了一跳:“你要這麼多人做什麼?”采薇道:“我哪兒有六個院子,每個院子連上到下算起來,怎麼也得十個人,分兩班輪值最少也要一百二十個才夠使喚。”
善長道:“這些人光吃穿就是筆不小的銀錢,你能賺幾個銀子,就養活這麼多夥計,不如刪減些吧!”
采薇道:“爹我們做的是服務行業,呃,就是伺候人的買賣,所以必須得讓客人感覺非同一般的舒服才行,至於輪班當值,那時竹茗軒我就提過,您跟大舅都反對,我是覺得,讓夥計適當休息也很重要,休息好了才能精神飽滿的幹活。”
善長沒轍的道:“反正你就是一堆歪理,好,好,我就看著你怎麼養活他們。”不過,心裡也真想知道,采薇這茶樓到底怎麼個開法,就連杜知府都萬分好奇。
到了正月十四,采薇遣了王寶財去府衙送帖子,之所以選在正月十五開張,采薇是想著那句老話呢,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今年中秋是個陰天,想來十五該下雪了,下了雪才好安排。
果然,正月十五一過了晌午就開始落雪,至掌燈時分,細雪已是薄薄一層,杜知府自然不會自己一個人來,帶著杜少卿,約了冀州府幾個名士和致休回家的譚老御史一起到了城東。
王寶財親自來迎,采薇還是頗有分寸的,這種時候,她還是不露面為好,杜知府抬頭看了看門上的東籬軒三個大字,點點頭道:“這是梅先生的字,筆鋒遒勁風骨內蘊。”
王寶財忙道:“大人慧眼,正是梅先生親筆手書。”門簾很平常,莫一看去就是個普通的宅院,進了門是個影壁,影壁前有明燈高懸,照著影壁上幾行草書頗為不凡。
仔細看,是卻摘錄陶淵明的飲酒十二首中的其五:“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正是暗合了招牌的東籬軒三字。
杜知府笑道:“倒是個心思巧的。”過了影壁牆,幾個人都不禁驚歎出聲,先不說隱在扶疏花木,假山湖石深處的粉牆精舍,只最前面的池塘內,卻開了半池蓮荷。
如今這樣隆冬的大雪天,池畔垂落明燈,碧水清蓮,映著不停落下的細雪,令人有恍如仙境之感,忽而簫聲傳來時隱時現,竟不知在幾重院落之外,簫聲漸歇,又有梅香沁鼻而來。
四個清秀小廝手裡提著琉璃燈,上來引著他們繞過池塘,進了那邊月洞門,入目便是一片梅林,燈光下,雪壓梅枝,暗香浮動,一條小路蜿蜒穿過梅林,盡頭卻是一溜三間的精舍,上寫著梅塢。
兩個小廝打起暖簾,一陣暖香氤氳而出,杜知府笑道:“好個梅塢。”說著,邁步走了進去,到了裡面卻又不一樣,先不說擺件瓷器如何精緻,單說側面的矮榻,倒是頗得魏晉之風,榻上設小桌,軟墊,桌上紅泥小爐燒的正旺。
聽青衣小廝說可脫靴上座,幾人均入鄉隨俗的坐與榻上,又一個青衣小廝,捧了茶具跪坐在小桌前,開始煮水,水滾烹茶,茶香四溢,窗邊兩個小廝打起窗上垂墜的湘簾,露出一整扇琉璃窗外的白雪紅梅,幾人這才發現這間茶室竟然置身梅林之間。
如何雅,怎樣雅,今兒幾個人才算見識了,譚老御史嘆道:“老夫在京為官多年,竟也尋不到這樣一個雅緻清淨的去處,想不到,我們冀州府卻有這麼個所在。”
對王寶財道:“想來你們東家還不知是個怎樣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