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撲向弧父,殿門口的兩個衛士也衝上大殿舉長矛去刺他。弧父一手執弓,一手從身後再次抽出兩支銀箭,回身刺倒了兩個衛士,站在殿口又發出兩箭。羿咒罵了一聲,把手中攥的兩支箭矢像梭槍似的投擲出去,鐺鐺兩聲響,四支箭在空中相撞,掉在殿上。弧父叫了一聲:“罷了!”一手掄著大弓,一手舞動箭矢,衝出殿外,無人能擋。眼看他跑向院門,斜刺裡衝出一個騎馬的武士,轉眼到弧父面前,手起一矛刺入弧父胸膛。這老武士倒下去時罵了句“畜生”,然後就嚥了氣。那騎士下馬割了弧父人頭,拾起那張大弓和剩餘的箭矢,由武羅領著上了殿,他跪在羿的席前,雙手舉著弓箭和弧父的人頭。羿說:“你是什麼人,我本來想要個活的。”昭說:“他叫逢蒙,是這老刺客的徒兒,看看吧,這就是現在的陽族武士,我還以為他們爺倆會一起死呢。”羿從逢蒙手中拿起弓矢,對他說:“你去找塊好地把你的師父埋了。”逢蒙羞慚地退了出去。羿手裡比劃這張弓,他緊了緊弓弦,搭上銀箭,讚不絕口。昭說:“這是你父親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了。”羿重新坐下來喝酒,繼續向昭打聽陽族巫兒的造酒術,剛才的刺殺就像沒發生一樣。殿上的陽族人見識了他的神勇,徹底服了氣,他們再次向他敬酒時都稱他為神靈。介也向他敬了酒,他說得跟別人一樣,不過他心裡認為他的外甥一定是個魔鬼。
酒宴結束後,羿被鬼婆拉著來到王宮莊園的那座神廟裡,在燈火幽暗的大殿上,羿看見殿中央的圓壇,就想躺上去睡覺,鬼婆把他拉下來,訓斥他一頓,然後她找到一個銅鼎,從裡面拿出一個描繪著蛇和牢籠的陶罐,鬼婆說:“你父親的骨灰和靈魂就在這裡。”羿接過它,把耳朵貼在陶罐上聽了一會兒,聽到了清清楚楚的鼾聲。
14。
幾天後,陽族人透過城堡上升起的那面新旗幟就能看出來,屬於昭的一切全都換了主人。這天一早,昭的宮殿裡坐著羿,他在王位的席子上倚著桌案,睡眼惺忪。一個婀娜漂亮的陽族少女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懷裡捧著個罐子,跪在案邊,向他面前的碗裡倒奶,有點緊張。羿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摸女孩兒的腿,諧謔地看著女孩兒粉白的臉蛋,他朝她垂到面前的一縷頭髮吹了口氣,奶濺了出來。大殿下面一陣竊笑。女孩兒紅著臉捧起罐子低頭溜回去。羿用袖子抹掉案子上的奶水,嘟囔說:“別摔嘍。”殿上又一陣竊笑。羿對殿下坐著的那些首領們說:“你們還記得騎馬麼?”殿上的首領們終於爆發出鬨笑。莽圉說:“老鬼婆那罐子裡裝的都是奶啦。”羿說:“她怕我喝多了,其實我不喝酒才困吶。”熊髡說:“咱的王被當嬰兒伺候,現在他渾身都是奶味兒!”眾人大笑。羿在自己的袖子和肩膀上使勁地嗅了嗅,然後他對笑得有點拘謹的武羅說:“聽說武羅老往一個寡婦家跑。”熊髡說:“現在他不往那兒跑啦,因為他已經住在那兒了。”武羅說:“那是我的老相好。”莽圉說:“我喜歡這兒的姑娘,他們有崇拜武士的好傳統!”伯因說:“你這個種馬。”
眾人這樣說笑了一陣,武羅提到了那個叫逢蒙的武士,他說逢蒙找到他,希望得到重用。熊髡、莽圉和伯因聽了都罵此人狼心狗肺,因為他為了攀附新主子而殺了自己的恩人。武羅說:“我也不喜歡這個人,不過,現在我們得讓別人知道,忠於羿王的,就會得到獎賞。”羿認為這話有道理,就讓武羅把逢蒙收在他手下。
這時殿外的衛士進來,說有一個叫寒浞的人求見羿王,自稱他有徹底平定有穹的辦法。羿就讓這人進來。他穿著道士的黃袍子,看上去是羲和的門徒,個子不高,三十歲上下,相貌消瘦,高鼻深目,多年的壓抑生活造成氣色陰鬱,但眼神裡深藏著自負。他帶來一股冷颼颼的風,讓人覺得不太愉快。他跪下施禮,報上名字,嗓子裡像堵著團棉花。羿讓他坐在殿下的席子上,問他:“羲和的門徒穿這身衣服就能昇天嗎?”眾人鬨笑。寒浞難受地朝兩邊看看,咕噥著說:“我對昇天術沒有興趣。”羿說:“那你做了道士都幹什麼呀?”寒浞說:“我做了道士,便知道天下的事了。”羿說:“你有什麼好主意說來聽聽。”寒浞張嘴說了兩個子,聲音小得像蚊子。羿說:“你坐近點,大聲說。”寒浞說:“我的王,陰謀是不能大聲說的。”羿說:“你大聲說,沒準兒陰謀就好聽啦。”寒浞清清嗓子,聲音還是不大,他說:“您打算如何處置昭王的子弟們?”羿說:“把他們關起來。”寒浞說:“這很危險,您要做大事,就不能留著禍根。”羿說:“你說得對,但我現在殺不了他們,因為大夥都說我和他們是親戚。”寒浞說:“王不需要殺他們,只需把昭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