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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姬頓首。
往後,穎川陳氏與他們又隔了一層,但到底是同宗同源,少不得互相幫扶。
韓姬問道:“夫人那邊可決定幾時啟程?”
“母親不放心太后,聽說太后近來的病勢又重了。”
為了讓太后安心養病,固執的莫靜之終於答應與王三郎解除婚約,亦同意嫁七皇子為妃。
這是今兒一早從宮裡傳出來的,聽說德妃娘娘喜極涕零,傳話孃家長孫氏,讓幫忙預備一份聘嫡妃的聘禮,雖然有祠部預備,可德妃想給唯一的兒子預備得更風光些。
還有傳言說,太后近來正催著晉德帝早立儲君,雖沒明言,可所有人都猜,太后這幾個月誇得最多的七皇子會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此刻,陳蘊、陳葳兄弟正坐在木樨堂裡飲茶說話。
陳蘊不緊不慢地道:“王氏為了避嫌,近來在朝堂替你說了不少好話。”
人言的力量很大,袁大司馬與謝氏家主質疑,說王煙逃婚是王氏事先知道的,甚至懷疑他們有心助三皇子奪得烈焰軍主帥一職。
王氏為洗嫌疑,替陳葳說了不少好話,又說南疆不能無人,應該讓陳葳早日去南疆鎮守邊關。
榮國府厚道,王氏的嫁妝一抬不少的退回,也沒追究王氏女逃婚之事。
在這件事上,是王氏欠了榮國府陳家。
陳葳近來憋了好些天,“這一次,長兄聽了阿蘅的話,我可真是意外。”
以他對陳蘊的了曉,這就是一個不問俗務、世事的君子。
陳蘊反問道:“在你眼裡,我是一個如父親那般的儒雅君子?”
陳葳不答。
不是他這麼認為,整個都城的郎君都這麼看。
陳蘊倒吸一口氣,“父親遇害後,我去過皇澤寺,你知道悟緣大師與我說了什麼?”
“那個老禿……”陳葳發現語調不對,忙改口,“他能說什麼?”
陳蘊低聲道:“悟緣大師說:天下將亂,而我榮國府的福星是阿蘅,勸我多聽阿蘅的。”
悟緣大師是空靈大師的弟子,他的話不會錯。
“我以前勸你,你可聽不進,大師一句話,倒比我說萬句都管用。”
“以前有父親在,家中事自不需我插手。父親沒了,我是長子長兄,自得擔起一份責任。”陳蘊頓了一下,“母親沒反對阿蘅的話,那就是同意。阿蘅雖沒明言,我卻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榮國府。”
原本,他不信陳蘅說陳安是被西府買兇所殺,可在陳宏自己道破的時候,他信了。
更令他驚駭的是,陳留太主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毒害。
陳蘅說另立一支,是不想他們上頭再有長輩指手畫腳。陳安生前,受了陳朝剛多少無辜辱罵、指責,陳蘅不希望他們兄弟再受這份氣。
若是再立一支,陳朝剛雖會指責,可他卻先擔了“寵妾滅妻,寵庶殺子”之過,在他們兄弟面前沒有底氣,也失了立場。再則,陳安會敬他為父,他們兄弟卻會記住殺父之仇,如果不是陳朝剛的縱容,陳宏根本沒這膽量。
陳蘊道:“陛下特令你不必留家守孝,前往南疆鎮守邊關,你往後要多加小心。”
從小到大,長兄少與他說心裡話,更少說出此等關心人的話語。
陳葳笑容裡又帶有一股酸澀。
“阿蘅自被退親之後,性子變了許多,去江南、往永樂,我亦是越來越看不懂她。”
“磨難讓人長大,如果她能永遠像個小娘子般天真,倒也是福分……”
陳葳提了茶壺,替陳蘊蓄上,“長兄,你準備幾時扶父親靈柩回鄉?”
“母親病著,你長嫂有孕,皆不能遠行。我打算攜著闊兒同回穎川,永樂縣的祖田、祖墳地、祠堂、祖宅皆是要建的,留下幾個婦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尤其是莫氏,這麼多年,她身體很好,少有病痛,可這回卻一病許久也不見好。
陳安的死,深深地觸動她內心的弦,也是她靈魂深處的軟肋。
夫主用自己的血肉之身為她擋箭,只為護她周全,這一份情深,讓她覺得感動,又為過往對夫主的輕視感到愧疚。
莫氏終於明白莫太后的苦,年輕守節,那時候就連莫家都以為莫太后守不住,甚至悄悄送了兩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入宮為侍衛。若是莫太后願意,就可與其成就好事,可莫太后竟沒有半分心動,也從未行差踏錯。